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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敗的房間偏僻冷寂,季青嫵低著頭,被人五花大綁鎖在裏麵。

她已經三天三夜沒有進食喝水,幹裂的喉嚨嘶啞得發不出任何聲音,撕裂的嘴唇慘白一片,她整個人就像一片破損的枯葉,仿佛隻要輕輕一碰,就能皸裂為一捧齏粉。

季青嫵低著頭,青絲下,是她瞪圓的雙眼。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十三年前,阿爹季尋歡和阿娘宋雲娘意外死於馬匪刀下,被好心人送回季家時,她二人已是屍骨無存。

那時的季家正值風雨飄搖。

她們姐弟妹三人,就如同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的枯木,隨時都有可能被高山滾石砸斷,跌入深淵。

季青嫵被突如其來的噩耗驚得渾身發抖,卻還是咬緊牙關,以一己之力,將季家撐了起來。

她這一撐,就是十三年。

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十三年?

回首這十三年,為了能養活弟妹,撐起季家,季青嫵什麼臟活、累活都幹。她自己食不果腹,無法安枕,身上處處都是因為過度辛勞留下的頑疾。

可她不敢停,也不敢休息。

重擔壓彎了她的腰,花白了她的眼睛和頭發,讓皺紋過早爬上了她的眼角。明明她自己也還隻是個二十一歲的小姑娘,看起來卻比同齡人蒼老了數十歲。

可是季青嫵並沒有怨懟。

她默默承受起一切,隻為能給年幼失怙的弟弟妹妹一個溫暖的家。

後來,幼妹季佳宜成了名震京都的第一才女,她風光大嫁,成了人人羨慕的太子妃。

後來,幼弟季文博在她的輔佐下連中三元,他成了朝中最年輕的一品大員,自此官運亨通。

好不容易,季家終於回歸了正軌。

季青嫵以為,自己終於能休息了,可是現實卻給了她狠狠一巴掌。

自己竟在重病之時,被季佳宜和季文博聯手,關進了地牢!

“吱呀——”

破敗的木門被人推開,有光射入屋內,季青嫵一點點抬起頭,四個熟悉的人影令她瞪圓雙眼,目眥欲裂。

阿爹季尋歡站在首位,穿金戴銀,好不奢侈,阿娘宋雲娘站在他身側,看相貌模樣,竟比她這個做女兒的還要年輕幾分。

她們的身後,是春風得意的季文博和麵若桃花的季佳宜。

四個人,活得一個比一個好。

隻有季青嫵,像個牲畜一般坐在地上,瘦得僅剩下一把骨頭,一口將斷不斷的氣。

“你們......”

季青嫵聲音嘶啞,根本成不了整調。

你們居然沒死?

季尋歡大搖大擺上前,一腳將季青嫵踢翻在地:“瞪什麼瞪,你個沒用的廢物,居然讓我們在外麵等了十三年!”

季青嫵摔在地上,瞬間被磕得頭破血流。

她爬不起來,隻能倒在那裏渾身發抖。

季青嫵的眼神穿過發絲,死死的盯在季尋歡和宋雲娘的臉上。

“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你身為我的女兒,活該做我們的替死鬼!能撐下來算你好運,你就是死了也是你命不好!”季尋歡從地上扯起季青嫵,本就幹枯的發絲根根斷裂,被季尋歡一扯,幾乎扯掉了半扇頭皮。

季青嫵眼神絕望。

一旁,宋雲娘走上前。

“阿嫵,你別怪爹娘。”

“爹娘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會用那種辦法。”

“當時季家身陷亂局,若不用那種方法逃離,遲早會被問斬,你也不希望爹娘被斬首不是?”

“你們三個都是孩子,陛下聖德,肯定不會對你們怎麼樣,頂多了是吃點苦頭罷了。”

明明應該是這世上最疼她的女人,卻一寸寸,將發簪紮入了她的心口。

鑽心的疼讓季青嫵連叫都叫不出來。

明明季家的一切都是她撐起來的,憑什麼最後好好活下去的卻是別人!

“不!”

季青嫵聲嘶力竭。

憑什麼辛苦受累的是她,享受的卻是別人?

憑什麼所有的苦難都讓她來承擔,其他人卻能快活的享受她辛苦得來的一切?

若有來世,若有來世,她定要季家全家自食惡果,再不會替任何人甘做嫁衣!

“轟——”

一聲悶雷在天邊炸響,床榻上,季青嫵滿身冷汗,驟然驚醒。

季青嫵坐在榻上,止不住的喘著粗氣。

心口處鑽心的疼,哪怕是重生,都讓她難以忘卻,季青嫵忍不住伸手撫摸自己的胸口。

是的,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三年前。

所有的一切在腦海中曆曆在目——季家在朝堂上不過小官,卻因為季尋歡在朝堂上和某位朝廷大員相交過深,而那人又剛好被牽涉進了煜王謀反案,所以季家也成了眾矢之的。

季尋歡和宋雲娘本想遠離京城避難,卻在回老家的途中遇見馬匪截殺,二人被砍得麵目全非,送回來時屍首都隻剩了半幅,偌大的季家成了無根浮萍,全靠季青嫵支撐。

今年是她撐起來的第十年。

前世,她的靈魂死後不散,曾親眼看父母風光榮歸,爹娘弟妹四人踩著她的屍骨享受一生。

季青嫵的眼底充斥著恨意。

這一世,她再不會讓一切重蹈覆轍!

季青嫵吐出一口濁氣,逐漸將心緒平複,屋外,丫鬟阿七見她醒了,立刻上前來攙扶:“大小姐,您感覺怎麼樣,身體可還有不適?”

前世,季青嫵為了撐起季家,身體早已被毀得不成樣子,她時常纏綿病榻,弟弟季文博和妹妹季佳宜卻甚少來探望,平日裏過來時,也都是有事求她幫忙。

季青嫵搖搖頭。

聽見阿七在她耳邊抱怨:“大小姐,怎麼辦啊,二少爺在外麵欠了賭債,追債的都來到季家門口了......”

季青嫵一怔。

季文博從小到大就是個不中用的。

季家沒有父母長輩,季青嫵又忙於家務瑣事,季文博不知道從哪裏染了吃喝嫖賭的惡習,將府內好不容易存下的現銀輸了個七七八八。

前世,季青嫵憐惜季文博年幼,又總覺得弟弟遲早有一天會懂事,明白她的辛勞,一直在身後想辦法替他擦屁股平事,可季文博卻並不在乎,反而愈發的變本加厲。

季青嫵眸光冷清。

在阿七著急的目光中,淡定的靠在了身後的軟枕上:“知道了。”

阿七懵了。

知道了?

平日裏,二少爺和三小姐出了什麼事,大小姐都會像熱鍋上的螞蟻,各種著急,如今卻隻是一句淡淡的知道了?

季青嫵大病未愈,身子骨疲乏得很,懶得理睬季文博的破事,對著身側的阿七道:“可有吃食?給我端些來,一會兒我還要吃藥,吃些東西好墊墊胃口。”

阿七眨眨眼,立刻笑道:“奴婢這就去端!”

從前,季青嫵事事以季文博和季佳宜為先,這次她終於以自己為先,可把阿七高興壞了。

阿七匆匆離開,又匆匆回來。

她將藥碗放在桌上,正伺候季青嫵喝粥,外麵,季文博卻突然闖進來,二話不說,直接將桌案上的藥碗打翻,沒好氣的開口:“季青嫵,你還有心思在這裏吃東西,外麵的人都快打進來了!”

季青嫵掀開眼皮,無所謂的開口:“他們打進來,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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