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絮柳是天快蒙蒙亮時才沉沉睡過去的。
本以為身邊躺了個人,她會翻來覆去睡不好,可她實在是被折騰狠了,累的閉眼便陷入了沉睡。
賀禛躺在她身邊,大手一攬,很輕易的將人抱了個滿懷,他長長的眼睫下垂,目光久久凝著少女睡顏,良久,眼底似有什麼翻滾,最終又恢複平靜。
他一點點將人抱緊,而後鄭重的,在少女發間輕輕吻了下。
直到這一刻,他才覺得,一切不是夢,他是真正的回到了過去。
上一世他見她最後一麵是什麼樣子呢?
賀禛想了想,其實有些記不清了,但大抵也不是什麼美好的畫麵。
所有相處的不悅都被歲月篩漏,隻留下那些叫他心動而歡喜的時光,在日複一日的回憶中,如陽光下的沙礫,越來越閃亮,叫他刻骨銘心不能忘。
細細數來,二人也隻當了三年的夫妻,他待她不算好,起初的時候,千嫌萬嫌,可臨到了末了,他卻連她最後一麵,也沒趕上。
她初初去世時,賀禛並未覺得有多麼傷心,他那時隻覺得,他有些許喜歡她,但不多,遠達不到深愛的程度。
可她去世後,他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很久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他們相處不過三年,他身邊,卻處處是她的痕跡。
而後十年,那一點名為喜歡的嫩芽,卻悄然生長,一點點變成參天大樹,遲來的愛意濃烈如火,將他吞沒,幾近將他逼瘋。
不,或許在她去世的那一刻,他就瘋了,隻是他用了十年,才發覺這個真相。
手臂一點點收緊,賀禛貼近她,與她密不可分。
他下巴輕輕蹭著少女的頭頂,心想,這一次,什麼都不會發生,她也什麼都不會知道,他們定會好好的,過著屬於他們的人生。
三年不夠,十年也不夠,賀禛隻盼與她百年,與她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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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薑絮柳是被壓醒的,她手腳都被緊緊的束縛著,動彈不得,整個人都被淹在被褥深處,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費力掙紮著,指尖繃著想拽開被褥,然而她隻動彈了兩下,就被賀禛撈到懷裏。
他似乎還沒有清醒,胡亂在她側臉上蹭著親了幾下,嗓音帶著幾分慵懶沙啞,問:“怎麼醒的這麼早?”
薑絮柳咬牙推著他的胳膊,到底沒說出“你好重”這樣的話,隻道:“新婦第二日該拜見長輩。”
雖然昨晚才睡過,但薑絮柳心裏卻依然覺得跟對方好像不太熟的樣子,還是要禮貌一點。
賀禛聽到這話,才清醒了些,在她唇角重重親了下,才說:“放心,我爹娘都很好說話,你起遲了,也沒什麼關係。”
“那不行。”薑絮柳執意要起床。
她兄長也娶了妻,她自認薑母也是個溫和的長輩,也很好說話,但自古以來,婆媳關係就難調節,即使兄嫂再恩愛,嫂子做的再好,母親再溫和,矛盾卻總是不少。
更何況,她在後宅過的好不好,比起夫君,更重要的是和婆婆妯娌小姑子處好。
在夫君不作為時,這些都得靠自己經營,薑絮柳自然不能在第一日,就留下不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