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等等我啊!”
小丫鬟楓兒氣喘籲籲,好不容易才追上自家主子,心中納罕。
她們家這一位,以前就是個走三步喘一下的美人燈兒,這一回大病初愈以後,怎麼言行反而利落許多?
難道是被二公子傷透了心,鬼門關裏走了一遭,人想開了?
薛鳴佩千頭萬緒,哪裏有心思管她。
其實她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她本是江南商戶家的女兒,名為鄭子佩,因為意外而落水。三天之前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重生在了這具京城貴女的身體之中。
變成了“薛鳴佩”。
以磕傷了頭忘了許多事為借口,她旁敲側擊了楓兒好久,暫時了解了現狀。
怪力亂神沒有把她帶到一個陌生的時代國家,這個大梁依舊是自己出生長大的那個大梁。現在的時間依舊是紹永十二年,隻比她落水的那一天過去了兩個月而已。
也就是說,她的家人好友們,還在千裏之外的江南。
那她自己的身體呢?
是徹底地死去了,還是被那位真正的薛小姐所占,就像現在的她這樣?
原本還幻想著,會不會睡一場又能回到自己的身體。又或者眼前之事,隻是虛無縹緲夢一場。
直到第三天醒過來,麵對的還是楓兒這張臉,她才徹底死心。
山不就我,我便要就山。
整理好心情,薛鳴佩總結了接下來的打算。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盡快和江南的本家取得聯係,查清楚那邊的情況,安住爹娘的心,防止自己陷入被動。
她不了解那位真正的薛小姐的為人,萬一對方生出什麼壞心思,比如把她打成什麼“用妖術謀財害命的巫者”呢?
而在此之前,她還得先穩住這一邊。
薛鳴佩長舒一口氣,目光轉向眼前疏朗豪闊的重重院落。
戚府。
即便久居江南,她也知道宰輔戚慎的大名。他是如今紹永皇帝的左膀右臂,大梁朝最主要的話事人之一。
薛鳴佩的娘戚寧雪,便是宰輔大人的小女兒。
可是,身為戚慎的外孫女,薛鳴佩的處境並不好。
隻因為她的父親是紹永初期的亂賊之一,被皇帝滿門抄斬。
要不是有戚家這一門關係在,她們母女八年前都已經和薛家的其他人一起見閻王了。
原主的性格本就敏感多思,在戚府寄人籬下的這些年,受盡了冷眼和欺侮。
幸而有二公子戚韞照拂,才能平安長這麼大。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表兄妹,原主自然忍不住少女懷春。
本以為是郎有情妾有意,可是等到原主幾次表明心意,癡纏之後,戚韞便對她冷淡下來,還和別人有了婚約。
原主想找戚韞討要說法,問清楚他的心意,結果反而掉進了湖裏。
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原主又到底是怎麼落水的,隻有當事人才知道。
但昏迷這麼久以來,戚韞一次都沒來看望,卻是明擺著的事實,怎麼看也不像是真在意她的樣子。
並不想牽扯進原主的這些情感糾葛中,薛鳴佩便隻對楓兒說自己已經徹底死心,以後對二公子敬而遠之。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若是再慢一些,誤了請安的時辰,恐怕落人話柄。”
戚慎有四個兒子,除了三爺在渠州任職,一家子跟著搬過去以外,其餘三位的家眷都在京城裏。
戚夫人的身子不怎麼紮實,便早早地把管家的事情都交給了大兒媳,自己安享清福,沒有大事的情況下,什麼也不管。
大爺是戚慎的嫡長子,大夫人的出身也是幾位主母中最好的,又執掌中饋,大房在戚府的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既然病好了,薛鳴佩怎麼也得及時去給這位大舅母請安,賣乖討巧,起碼不能讓人指摘出什麼不是。
至於原主的親娘戚寧雪,見天窩在佛堂裏誦經念佛,和出家也沒什麼兩樣了。
薛鳴佩見了她兩麵,感覺她對原主這個女兒的感情,還沒有和她跟前的木魚深。女兒差點淹死了,戚寧雪竟然也無動於衷。
不過她本來也怕什麼母女連心,被察覺出來身份有異,樂得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