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裏的殺蟲劑漸漸淡了下去,薑小米癱軟在地上,離她不遠的地方,全是蟑螂的屍體。
婁天欽半天沒有吭氣,薑小米爬起來去看的時候差點沒嚇叫起來。
躺在床上的男人雙眼無神的注視著天花板,兩行鼻血順著臉頰淌下來沁入枕頭。鼻梁處明顯有一個紅印子,薑小米看了下地上的電腦,果然沾了一大塊血跡。
不光如此,他的身上也布滿了傷痕,儼然一副被人暴揍過的樣子。
薑小米下意識的捂住嘴。
該不會死了吧?
薑小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試探對方的鼻息,豈料男人忽然動了,毫無生氣的眼球迸發出類似刀鋒般的冰冷光澤盯著她。
“你幹什麼?”
她還維持著試探鼻息的動作,意識到對方沒有死,連忙把手縮回背後:“你沒事?”
聽她的口氣,自己非得命喪黃泉才滿意?
婁天欽雙目瞪圓,咬著牙將頭偏向一旁。
薑小米也知道自己反應有些過激了,心裏浮起一絲愧疚。
但也不能完全怪她,誰讓她從小就害怕這些東西呢,就如同有人從小怕鬼一樣,那也是正常反應好不好。
拿著掃帚將地上的殘骸全部清理幹淨,薑小米打開排氣扇。
婁天欽長這麼大沒受過這樣重的傷,更加沒有遭受過這樣的怠慢。
那些惡心的玩意兒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想到這兒,胃裏一陣翻湧,似乎要吐出來。
“不是說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嗎?怎麼會害怕這些鬼東西?”他一邊克製,一邊問。
已經恢複了鎮定的薑小米白了男人一眼:“蟑螂在我心裏排第一,死排第二!”
沒一會兒,他聽見收拾東西的聲音,婁天欽覺得詫異。
薑小米把多年來積攢下來的畫作跟拍攝的作品全都歸納到一塊兒,然後拿出打火機。
從決定綁架婁天欽開始,她就已經想到後果了。
反正以後都要在監獄裏生活,現在不處理,房東也會把這些當廢紙扔出去的,與其這樣,倒不如親手毀滅。
“也是,賣不出的東西,隻能燒掉。”躺在床上的婁天欽毫不留情的諷刺起來。
薑小米被他的話刺到,心裏擰巴成一團,委屈一下子瘋狂湧出。
攝影師的夢想破滅,被停職,被甩,被騙錢......
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她更慘的人嗎?
薑小米想著想著,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靠著牆蹲下來,緊緊抱住自己,哭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
薑小米沒有理會,淩晨的電話,一般都是騷擾電話。
響了很久的鈴聲終於停歇了。
可沒消停一會兒,電話又響了。
這回可不是騷擾,而是主編打來的。
淩晨五點半,主編這麼早給自己打電話?
揣著疑惑,薑小米劃了一下屏幕,裏麵立刻傳出主編熟悉的咆哮聲:“幹嘛這麼久沒有接?”
聽聲音有點像剛睡醒的人發起床氣。
薑小米微縮了下肩膀:“我......我沒聽見。”
電話另一端的主編沉默了一下:“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在薑小米看來,再好的消息對她來說都沒有用了。
“還記得上回參加的攝影大賽嗎?”
薑小米胡亂的嗯了一聲。
好像是去年的時候,公司跟某個國際品牌合作組織了一場攝影大賽,為了鼓勵員工踴躍加入,公司許諾,但凡提交作品的人都有三百塊的獎勵。
看錢的份上,薑小米隨便弄了一張作品交上去,後來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但跟她有什麼關係?
“恭喜你啊小米,你是四等獎,現在人家邀請你去法國參加頒獎儀式呢。喂?小米,你在聽嗎?”
“這是......真的嗎?沒弄錯吧?”
參加的作品成千上萬還不止,她不敢相信自己有這樣的好運氣,居然在芸芸眾生中脫穎而出。
“大清早不睡覺編瞎話騙你?”
“嗬嗬......嗬嗬嗬......”
夢想這種東西,放在心中越重,離現實就越遠,她才說服自己認清楚現實,老天竟然又給了她希望。
淚水更加洶湧澎湃的流下來,不知是悲傷,還是喜悅。
總之婁天欽看的十分費解。
電話那頭的主編以為她實在太激動了:“是不是感覺人生到達了高潮?”
薑小米哭喪著臉,高潮個屁啊。
這通電話如果早打進來幾個小時......她也不會喪心病狂的綁架婁天欽。
現在怎麼搞?
跟他道歉來得及嗎?
猶如缺少機油的發條,艱難的回頭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某男。
轉念一想,不行,五年前已經失去了珍貴的機會,現在絕對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嗯,跑路吧。
簡單的收拾了一番,確定證件都帶了,薑小米拉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與此同時,數十名交警在前方開路,後方則跟著七八輛限量款豪車。
豪車們在寬闊的馬路上集體飆車,場麵華麗而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