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想到幼時同他相處,爹爹問及他誌向,他答隻醉心山野林間逍遙自在,無心朝堂亦無心於皇位,真是好一個深藏不露,想要扳倒如爹爹,扳倒顧家這般已在朝中盤根錯節,根深蒂固的名門,他究竟是從多久開始布局。
顧青嵐想到此處隻覺遍體生冷,幸而他們二人雖有婚約,她卻也從未將齊穆舒作未來的夫君看待過,畢竟如顧家的權勢怎樣的乘龍快婿愁找不到,所以她向來刻薄待他,隻為求能讓對方去退了這婚去,可惜,“陛下欽點”這四個字,是恩寵,也是桎梏。
“你說怎樣?”忽的聽到耳邊齊穆舒的聲音,顧青嵐方才失神間似是錯過了二人的交談,齊穆舒有些擔憂的看了她一眼。
“是這樣的公子,您想點的那姑娘,她來我們這兒不久,曾經身份大著,脾氣倔,怎也不服,這邊現在正調教呢,要不您等等,或者您是咱們貴客帶來的朋友,這邊給您換一個咱們的頭牌姑娘?”鴇兒一臉媚笑,雖是有了些年紀,但隻要不去看她滿麵的褶子,風韻還是留有一些的,這番應是看著齊穆舒的麵子在討好她,也不知這鴇兒是否知道眼前人岑王的身份,許著是知道的吧,畢竟那雙金眼,又未著羌族裝扮,這位羌族王爺,是走到哪裏是藏也藏不住的。
“不必了。”顧青嵐定了定心神,“我今天就是來找她的敘舊的,也不用她乖巧,你讓我見見她就行了,銀子管夠。”她學著大哥平日裏的那調子同老鴇說話著,可是每每想到她口中的那個“她”就是她自己的時候,心下又生出了恐懼。
鴇兒聽她這麼說,又看了眼齊穆舒的臉色這才點了點頭吆喝道:“二樓兩位上賓,水仙姑娘。”
水仙......顧青嵐的心又沉了幾分,她最討厭水仙,幼時養的小白狗誤食了水仙不日便死了,往後幾日她在府上邊哭邊拔水仙,任誰哄都沒有,直到最後把整個府上的水仙全都連根帶了起來,她才總算罷休。
如今卻不知這名字,是她自己起的,亦或是別人為她起的,但無論如何,這個人就是她顧青嵐本人的可能性又更大了許多。
所以直到她站在了那房門口時,她在原地躊躇著,深深是呼吸了幾口,誰知道背後的齊穆舒似以為她在害怕,又是安撫了她道:“別怕,她如今的樣子已是奈何不了你什麼了。”
她的確是怕,但她怕的不是這。顧青嵐咬了咬牙,終究還是進了那間屋子。
屋子不大,裏麵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香粉味,她曾經在府上最是聞不得這種味道,讓幾個姨娘都將這香粉給換了,如今卻整日陷在此處......
而她想看見的人,屋子裏的擺設簡單,隻有一張桌子,兩個小凳,還有一張床榻,床榻上的簾帳皆被落下,隻能看見其中床榻上有個若隱若現的人影,簾帳層層疊疊,就猶如她心裏的迷障,而她願意自己動手,把那些迷障是一層,又一層。
統統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