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時間，大殿內陷入一片寂靜。

常應跪在地上，神情肅穆，心中卻是鎮定如常。

他早已料到呂衛哲絕不會輕易罷休，此時定會想方設法證明自己的罪名。

就先讓他蹦躂一會。

此時呂衛哲目光陰鷙，死死盯著常應。

他心道，常應這廝在證據確鑿之下還妄想狡辯，簡直是癡心妄想！

無非就是困獸猶鬥，垂死掙紮罷了。

就算他再怎麼表演，也休想在鐵證如山之下逃脫罪責！

很快。

侍衛帶回了兩具屍體，正是管家和真世子的屍首。

侍衛將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掀開。

皇上身旁的蘭碧水登時嚇得捂上眼睛。

但又按耐不住好奇，偷偷從指縫裏看過去。

隻見其中一具屍體已然麵目全非，五官被人用利刃劃得支離破碎。

就算他親媽來了估計都認不出來！

不過那身形和常應確實有九分相似。

呂衛哲見狀勃然大怒，厲聲嗬斥道：“來人！你們怎能如此粗心，竟將這等屍首直接帶到大殿之上！”

“若是驚擾了聖上，你們可擔待得起？！”

侍衛聽罷惶恐不已，連忙跪地請罪。

“微臣有罪，請陛下恕罪！”

元和帝抬手示意侍衛平身，淡然道：“無妨，此事事關重大，爾等也是慌亂之下疏忽了。”

呂衛哲再次審視著兩具屍體，眉頭緊鎖，忽的輕笑一聲。

他緩緩踱步到常應麵前，語帶譏誚：“常應，你當真以為隨便找兩個死人來頂罪，就能蒙混過關嗎？”

“鎮北王府何時多出了一位私生子？你休要胡言欺瞞聖上！”

呂衛哲言語犀利，咄咄逼人。

顯然是篤定常應所言純屬謊言。

他心中暗笑，這番拙劣的表演，隻會讓他的罪行更加難以脫身。

殿內氣氛凝重，眾人皆屏息以待，想要看常應如何接招。

元和帝亦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常應。

雖然當下此人身形確實和常應很像，但是也不能完全篤定此人就是常應的親兄弟。

常應聞言神色不變，隻是淡淡一笑。

“呂大人若是不信，大可親自驗證，何需如此大驚小怪？”

呂衛哲見常應如此鎮定自若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死到臨頭了還弄這幅拽樣給誰看！

他暗自嗤笑，越是表現得無所畏懼，就越讓人懷疑他在玩弄什麼花招。

不過他倒要看看，這廝到底能耍出什麼樣的把戲來！

隨後呂衛哲轉身躬身向元和帝行禮，恭敬道：“陛下，微臣認為此事關乎重大，為求慎重，不妨滴血驗親，以證明常應所言是真是假。”

“若真如他所說，那私生子之血必與他相同；若有欺瞞，血脈不通，亦可一目了然。”

元和帝思量了片刻，終於緩緩點頭應允。

“朕準奏。若真假昭然，朕自會明斷。”

“是，陛下！”

一旁看了許久熱鬧的蘭碧水見皇上點頭，立刻轉身吩咐殿外的下人，"還不快去準備滴血驗親的器具！速去速回，不得有誤！”

下人領命，飛快地離去，去搬抬驗血用的銀盤和玉石等物。

不多時，下人已將驗親器具悉數準備妥當，擺放在大殿中央。

銀盤上瓷白的玉石光潔剔透，在燭光的映照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常應和呂衛哲對立而站，目光在銀盤上短暫交彙，隨即又很快移開。

侍衛持劍而立，神情肅穆。

他們恭敬地請常應伸出手指，在鋒利的劍鋒上輕輕一劃。

殷紅的血珠立時滲了出來，緩緩滴落在玉石之上。

接著侍衛又來到那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前，小心翼翼地割破他的手指。

隨後用力一擠。

暗紅的血液順著蒼白的皮膚蜿蜒而下，與玉石上的血跡彙合。

大殿內一片寂靜，眾人目光灼灼，緊盯著那兩滴血在玉石上緩緩彙聚。

常應神情依舊淡然，甚至還有幾分悠閑。

本就是親兄弟。

根本不在怕的！

呂衛哲更是目光如炬，死死盯著那玉石，生怕錯過了什麼關鍵的小動作。

終於，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那兩滴血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

蘭碧水湊近細看，忽然尖著嗓子驚呼一聲：“陛下！這血，竟然真的相融了！”

他的話音剛落，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這意味著什麼，再明白不過了。

常應和那具麵目全非的屍體竟然真的有著血脈相連的關係！

如此一來，常應之前所言，似乎並非空穴來風。

他口中的私生子，那也是真的存在了。

元和帝卻眉頭微微一皺，再次目光沉沉看向常應。

半晌，這才緩緩開口。

“看來，此事確與卿無關。朕錯怪卿了。”

此話一出，呂衛哲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這常應竟然真的能找到一個血脈相連的私生子來頂罪。

竟然真的有私生子存在！

這一招屬實是在意料之外。

此時此刻，呂衛哲心中悔恨交加。

生生錯過這個好機會，沒能弄死這小子！

元和帝又道：“常應，此番你受了無妄之災，要不朕補償於你？”

他語氣雖然溫和，卻總透出一股寒意。

常應當然能感受到話裏有話。

但畢竟剛穿過來，哪管那麼多，先活下來再說！

下一秒常應立刻俯首跪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陛下！微臣惶恐！微臣不敢奢求什麼補償！”

聲音顫抖的樣子好像已被皇恩浩蕩之意深深震撼。

“陛下明斷是非，還微臣一個清白，微臣已經心滿意足，別無他求！”

“好，好。卿能如此，朕甚慰，不過......”

此時，大殿內的氣氛似乎也隨之緩和了下來。

常應正暗自慶幸大難不死，誰知皇帝突然冷哼一聲，如平地驚雷，震得眾人皆是一愣。

“私生子又如何？出賣朝廷，勾結匈奴，這等罪孽，死不足惜！”

“就算是私生子，也是你們鎮北王府的人。鎮北王府上下，當誅殺全族，以儆效尤！”

誅殺全族，以儆效尤！

話音餘韻在大殿內久久回響。

常應登時更是如遭雷擊。

什嘛？！

費了那麼大力氣，結果你告訴我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