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宋家往前倒數四十年,當初也不過是平頭百姓,若不是出了宋老侯爺這一號人物,隻怕宋家如今還在地裏麵刨食。
而宋老侯爺幾兄弟中,除了六叔公憑戰功封了將軍,其餘幾兄弟都是靠著宋老侯爺的庇護在京中奢靡生活。
而自從宋老侯爺去世,宋褀鈺未能承爵以後,這宋家也就逐漸沒落了。
隻是相對其他幾個老老實實的,這二叔公格外會拿喬。
“跪下!”蘇錦月和宋行淵兩人剛進門,就聽見一道洪亮的聲音。
蘇錦月抬頭,隻見正廳裏二叔公一臉怒氣地坐在首位,下麵站著神色不明的宋褀鈺以及宛如鵪鶉的馮順,旁側還守著幾個身材高大的小廝。
這陣仗可真是不小。
宋行淵是個什麼情況大家都再清楚不過了,這聲“跪下”顯然是衝著她來的。
宋行淵眼底黑沉,卻被蘇錦月拉住了手,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來。
宋行淵眼神微頓,想到蘇錦月吩咐下去的事情,終究還是垂下了眼簾。
蘇錦月上前,嘴角稍揚:“二叔公,不知您火急火燎地讓我和夫君過來有什麼急事?”
“我瞧著您這身體挺硬朗的,這忙裏忙慌地還讓人以為您出了什麼大事呢......”
“呸呸呸!小賤人你咒誰呢?!”
誰也沒想到,蘇錦月開局就是王炸,要說二叔公最在意啥?那可不就是生老病死!聽說這段時間又找了不少道人煉製丹藥尋求長生,都有了走火入魔的跡象。
蘇錦月語氣冰冷:“二叔公,你可得保重身體,可別諱疾忌醫,瞧瞧您這都開始說胡話了。”
“你......”
二叔公張嘴欲罵,蘇錦月速度卻更快,連眼神都沒給二叔公一個,張嘴就對著宋褀鈺炮轟了過去:“宋褀鈺,二叔公現在連人都認不得了,張口閉口小賤人的,你還不趕緊去叫大夫過來看看,虧得平日裏二叔公最疼你。”
宋褀鈺被罵的腦袋一懵,不是,這又關他什麼事?剛剛他來的時候叔爺還輕輕鬆鬆打了一套拳,怎麼現在就要請大夫了。
宋褀鈺下意識想要反駁,隻是他扭頭就看見剛剛氣勢洶洶的人哆哆嗦嗦地從懷裏麵掏藥,他眼神一驚,急忙撲了過去,“叔爺,您沒事吧?”
叔爺可是他好不容易請來坐鎮的,可不能就這麼折在這兒了。
二叔公哆哆嗦嗦從懷裏掏出一枚藥丟進嘴裏,猛灌了兩杯水這才平息下來。
他目光陰狠,望著蘇錦月的目光壓抑著怒火。
原先他還當這宋褀鈺不頂用,連個女人都收拾不了,現在看樣子,這蘇錦月壓根就不是個善茬。
生怕蘇錦月又吐出什麼犯忌諱的話,他急忙回到了正題:“聽褀鈺說,你斷了馮家的生意?”
蘇錦月點頭:“是。”
二叔公一怔,他倒是沒想到這蘇錦月承認的如此痛快,不過這樣也省的他再費功夫,二叔公一拍桌子,他厲聲嗬斥道:“胡鬧!”
“這生意上的事情豈是你一婦道人家能插手的?再說馮家和我們宋家說到底也是沾親帶故的,你這樣做置侯府的顏麵於何地。”
“正好馮小子在這,你好好道個歉,這事就這麼算了。”
蘇錦月:“......”
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厚成這樣的,這宋家的人一可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刷新她的認知。
還道歉?想屁吃吧。
她冷笑:“不可能!”
“想要我道歉,馮家也配?!”
二叔公隻覺得血氣上湧,他厲聲道:“你想忤逆?”
雲嵐自古以來重視孝道,這罪名相當嚴重了。
蘇錦月眼睛卻眨也不眨,她一臉認真:“我家夫君爹娘去的早,這忤逆的罪名我們可擔當不起,若是有機會,二叔公倒是可以去向我那公爹問問。”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咒,二叔公火氣徹底壓不住了,他指著蘇錦月哆哆嗦嗦道:“把這忤逆不孝的東西給我拿下。”
他話音剛落,一直守衛在側的幾個小廝瞬間朝著蘇錦月湧了過來。
淩渢身形一閃,呼吸之間那幾個壯碩的小廝已然被打倒在地。
“反了!都反了,開宗祠,我要開宗祠,讓老祖宗好好看看這幾個不孝......”
二叔公看著蘇錦月手裏的東西,仿佛被人掐住脖子一般,他怪叫:“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裏?”
蘇錦月手裏,拿著的是兩本賬本。
一本是奇珍坊的,另外一本則是京城最大的藥鋪的。
一旁的宋褀鈺看著那兩樣東西,眉心微跳,一種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
蘇錦月嗤笑:“二叔公,您怕真是貴人多忘事,這奇珍坊和萬和堂可都是我蘇家名下的產業,這東西在我這裏不是很正常。”
說完,她似乎才想起什麼一般:“喔對了,這兩間鋪子今日父親都給了我,既然二叔公如此在意侯府的顏麵,這錢您今日就一並給了吧,不然若是日後您欠債不還的消息傳了出去,咱侯府可丟不起這個臉。”
二叔公:“......”
臉真疼。
原本他是想要進門就直接壓製住蘇錦月的,沒成想這人沒壓製住不說,連帶著把自己都給坑了。
他府裏的銀子早就投進馮家玉器生意裏了,哪裏還弄得出來這麼大一筆銀子。
二叔公硬是擠出一絲笑容:“蘇丫頭,你這是說的哪裏的話,咱關起門來不就是一家人,用得著分得這麼清嗎?”
說完,他目光瞥向一旁的宋行淵,有些咬牙切齒道:“行淵,你說是這個道理嗎?”
都怪宋褀鈺不中用,連個女人都拿捏不住,搞得他現在還要看宋行淵這個野種的臉色。
宋行淵薄唇微啟:“一碼歸一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二叔公瞬間黑了臉。
蘇錦月也懶得再裝,她直接坐在了離得最近的一把椅子上,手裏一邊翻著賬本一邊道:“二叔公您不是說要開祠堂嗎?趕緊的,正好這事我也想請族裏的長輩為我做主,畢竟我一個小輩若是找您還錢,那可是忤逆不孝呢。”
二叔公臉色漲的通紅,隻覺得臊的慌。蘇錦月手裏的賬簿猶如奪命刀,讓他動彈不得。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蘇錦月分明就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