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朋友一同長大,他是眾人眼裏的優秀男友,而我沾了青梅竹馬的光。
後來,他被導師選中去國外交流,我留在了學校。
異地戀很難,異國戀更難。
我們每天盯著鬧鐘通電話視頻,在我生日時他會不遠萬裏從國外飛回。
我以為我們會為了彼此成為更好的人,攜手相伴白頭到老。
直到那個女生接起了我的電話。
我才發現,在那些沒有我參與的時刻裏,原來已經有另一人在陪伴他。
1
鬧鐘響起時,我已經洗漱好,像往常一樣給應舟撥通視頻電話。
現在是八點,大洋彼岸的那邊大約是前一天晚上七點。
應舟應該正準備吃晚飯。
異地戀艱難,異國戀更是地獄模式。
除了平常聊天對話外,我們約定好誰起床誰撥通電話,隻是我們現實裏不能常相見,所以我每每會多訂一個鬧鐘起床化妝。
我想要應舟每次看見我都是漂亮的樣子。
鈴聲響了許久,應舟遲遲未接,我有些擔心,於是又打了個電話。
這次,那邊很快被人接起,畫麵跳轉的那一刻,刺耳的重音響、喊麥的話筒、眾人的歡呼一下子灌進我的耳朵。
似乎是在酒吧,很熱鬧。
但應舟不是最討厭這種地方嗎?
我剛要開口,屏幕裏闖入一個女生,她戴著古靈精怪的狐狸耳朵,眼角是高高挑起的眼線。
“你是誰啊?”她湊近了鏡頭,眼神玩味地盯著我。
“阿舟去洗手間咯,你找他嗎?等下我讓他給你回個電話吧。”
她笑得曖昧,我不認識她,卻敏感地捕捉到這句話的信息量。
阿舟......
“你讓他給我回電話?”我喃喃自語道。
女生“嘖”了一聲,似是很驕傲的樣子:“當然咯,他怎麼敢不聽我的,你放心吧,等下他回來了我就告訴他。”
我和應舟是青梅竹馬,從小的情誼讓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秘密。
甚至好友圈都是重疊的。
應舟去國外以來,每當我們視頻,他也總是很大方地把我介紹給他新認識的朋友們。
因為他的貼心,即使是異地戀,我感受到的安全感也很足。
所以我並沒有立刻去質問那個女生,我相信我的男朋友。
時間過了十幾秒,屏幕裏的女生眼前一亮。
“阿舟!”我聽到她喊,“有人給你打視頻哦~”
“別鬧。”
手機裏終於傳來了應舟的聲音,由遠及近,女生扁了扁嘴,把手機遞給他。
我頓了頓。
這句“別鬧”,更像是逗小朋友的親昵。
應舟出現在畫麵裏,他特地做了造型,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我從未見過的。
“是安安,”應舟舉起手機,走了兩步到安靜的地方,笑著和我對視,“今晚被朋友帶來酒吧了,想著等你醒了再告——”
“啊——”
他話還沒說完,身後傳來一聲尖叫。
應舟立即神情緊張地回頭走去。
“嘉嘉?你沒事吧?都濕了,你穿得薄......透出來了,先披上我的外套吧,我送你回去。”
我被隨意地放在桌上,麵對著天花板,聽著那邊應舟充滿關心的語氣。
他似乎完全忘了還在和我通視頻,窸窸窣窣了一陣,有抽紙的聲音,脫外套的聲音,還有——
“阿舟!”
還有女孩嬌嗔的聲音,“你綁得也太緊了!”
“大晚上的,被別人看了去怎麼成?”應舟笑著應了她一句,才後知後覺我還被他放在桌子上,急急忙忙地舉起手機和我道歉。
“對不起啊安安,剛才嘉嘉不小心倒了酒,衣服濕了,那是紗織的襯衫,”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你也是女生,應該知道這種尷尬吧?”
知道。
我還知道我的男朋友正貼心地為別的女生處理這份尷尬。
我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內心的酸澀,微笑著問他:“嘉嘉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應舟好像為我沒追問下去而鬆了一口氣,瞥了一眼旁邊,眼底帶上一抹笑意:“她叫宋嘉禾,上周導師帶著認識的,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她也是G城的,國外遇老鄉嘛,她的話特別多,我身邊的朋友都和她玩得來。”
“剛剛她笨手笨腳地打翻了酒,我才借她一件外套披著——”
“本來這套衣服也是我送給你的!”
嬌憨的女聲打斷了他講的話,應舟被吸引了注意力抬頭,寵溺地笑。
“是是是,多謝嘉禾公主給我送的衣服。”
我看著手機裏兩人親昵打鬧的樣子,內心咯噔一下,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直到應舟說要送宋嘉禾回去掛斷了電話,我才從怔愣中醒來,屏幕裏隻剩下我和應舟日漸簡潔的早安晚安。
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擰著,強烈的失去感籠罩了我。
我曾以為我和應舟是不分彼此的。
可不曾想到,在沒有我參與的那些時刻裏,他的身邊早已有人填補了這份空白。
2
應舟生來就是最耀眼的。
我能成為他的女朋友是我的三生修來的福氣。
從高中我們互訴心意在一起後,身旁所有人都這麼說。
他是G城的理科狀元,老師口中難忘的好苗子,獲獎無數,更是被保送讀研,早早地就有導師選中帶領去熟悉項目。
前途公認的一片大好。
很多人羨慕他,有很多人羨慕我。
羨慕我有個如此優秀的男朋友,可我站在他身旁,卻顯得平平無奇了。
我從小父母離異,都爭著放棄我的撫養權,隻有每個月往我卡裏打一點錢。
年幼的我無人照顧,在空蕩蕩的房子裏害怕挨餓。
是應舟和他奶奶給了我一碗飯吃。
應舟是奶奶撿來的,所以他特別孝順,拚了命向上爬,要讓奶奶享福。
這些年我們一同長大,應舟拿到錄取通知書時便和我表白。
“安安,我們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所有人都羨慕我,也有人和應舟說:“祝卿安不過是那張臉好看,以後你走出這座城,見識到更多人,你就會發現她不過如此。”
那些人就像和小孩說“媽媽不要你了”一樣調侃我。
“以後多的是優秀的女孩子,應舟哪裏還看得上你。”
每每在聚會上聽到這些話,應舟總會握著我的手把我護在身後,嚴肅地反駁那些人:“在我心裏,永遠隻有安安一個。”
他總是喜歡和我靠在一起,哪怕他看的是條條板板的論文,我看的是不過腦的綜藝,我怕吵到他,他會寵溺地笑笑,說我開心就好了。
他會把每個朋友都介紹給我,聚會時也都帶上我,讓我融入他的生活圈子。
所以這些年,即使他說要跟著導師到大洋彼岸交流學習,我雖不舍,可從未覺得距離和時間會分開我們。
我們之間沒有秘密,沒有隱瞞,甚至超越了愛情。
我們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就像他和我表白時說,我們一直是一家人。
直到這通視頻電話,讓我恍然發現,事情好像不是這樣的。
他對宋嘉禾的親昵、保護,絕不像他口中所說僅僅是“上周認識”那麼簡單。
更別談在宋嘉禾麵前,我隱隱有被忽視的感覺。
他們怎麼認識、如何熟絡起來的,宋嘉禾為什麼給他送了一套衣服?
我對此一片空白。
應舟也從未談起。
就像今日,我印象中最討厭酒吧喧鬧的應舟,隻是因為宋嘉禾的邀請,就打破原則一同前去了,還特地做了造型,穿上對方送的衣服。
不震驚是假的,不慌亂也是假的。
從未設想過這般場景的我自然做不到像往常那樣聯係應舟,也許是害怕那邊接起電話的人仍是宋嘉禾。
或許應舟察覺到了氣氛微妙,他又打了好幾個視頻電話,甚至十分積極地分享這幾日自己沿途所見的風景,但我都沒有回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冷淡,應舟沒再發消息來。
第二日傍晚,我收拾書本離開圖書館。
推開大門的一刹,夕陽的餘暉刺得我睜不開眼。
有人站在我不遠處喊我的名字。
“安安。”
3
“我真的沒有故意瞞你,我隻是怕你知道了胡思亂想,除了那晚她邀請我去酒吧外,我跟她隻有在公司見麵。”
“我也沒有要故意忽略你,那件衣服我已經收起來不會再穿了。”
我沒想到應舟會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飛回來,隻為親自跟我解釋。
他的眼神很疲憊,帶著點慌張和討好。
我心裏有些動容,但是想到若不是恰巧我打了個電話,應舟也許會一直瞞下去。
這次是一個女生,下次呢?
明明他都知道這樣做我會不高興,卻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做了。
我抿著唇不作聲,也沒有迎上他的目光。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
“你的公主來電,請速速接聽,你的公主來電,請速速接聽......”
嬌俏的女聲響起,一下就把我拉回宋嘉禾接起電話的那一刻。
我皺了皺眉,正欲繞過應舟走開,卻被他慌裏慌張地拉住。
“安安,你等等——”
“你的公主來電,請速速接聽,你的公主來電,請速速接聽......”
這個鈴聲就像魔音一般聽得我心煩,我勾了勾唇,嘲弄道:“你的公主打電話呢,不接一下?”
聽到我這句話,應舟像得到什麼指令一樣立刻接起了電話。
“嘉禾?你怎麼了?”
我定定地聽著,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我看見應舟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你別慌,把定位發給我,別哭,”
他對那邊的回答溫柔又沉穩,“別亂跑,注意安全,我馬上到。”
他掛了電話就要往外走,走了兩步好像終於想起什麼,回頭很抱歉地看著我,“安安,這次是嘉禾陪我回來的,她說太久沒回來了想回來看看,沒想到迷路了,我不放心,得去找找她。”
原來不僅與我有十三個時差的世界裏有另外一人在陪你,連飛機航程那十幾個小時裏,宋嘉禾也在你身邊。
我心裏忽然感到如此的荒涼。
“應舟,現在是2024年,互聯網有精準的導航係統,成熟的叫車體係,還有支付寶和銀行卡,再不濟,她可以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