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坦蕩的行為讓季慈暫時放下戒備。
趁著她吃飯的空當,李蔚推動自己的輪椅,將床邊已經放涼的藥放在了季慈身邊。
他聲音溫和,但語氣間確是不容拒絕的態度,
“阿慈啊,你身上的傷有些重,不喝藥是好不了的。”
季慈放下碗筷,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李蔚臉上任何一個表情都沒有變化,任她打量。
季慈在這樣平穩的視線裏敗下陣來,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她倒是不擔心李蔚會在藥裏下毒。即使有毒,怕也是什麼慢性毒藥,一時之間,奈何不了她的性命,端看對方到底看上她哪點價值了。
季慈被苦得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的麵部表情,驟然間被人往嘴裏塞了顆甜的東西,有些發愣地盯著他看。
李蔚被她的反應逗得笑得停不下來,“阿慈失憶了可比之前可愛多了。”
季慈依舊目不轉睛盯著他,李蔚握拳擋住嘴唇,心虛地咳了兩聲,“是蜜餞,甜的。”
季慈把嘴裏的蜜餞咽下去,鄭重道,“謝謝你救了我。”
這下子輪到李蔚愣住了,“你被王上射落河中本就是我之過......”
看著季慈一點印象都沒有的表情,他苦澀的搖頭笑了笑,“也罷,說這些做什麼,你好好養傷。”
李蔚將空蕩蕩的藥碗拿走,“大夫開的藥,你今日還有一副要喝,藥在爐上溫著,我去拿。”
話說完,不等季慈回應,他便推著自己的輪椅慢慢出門。
“你可以讓別人來送藥,我會喝。”
季慈看著他有些艱難地挪動輪椅跨過門檻,還是沒有忍住說了一句。
李蔚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第一次對季慈有些冷淡,“我樂意。”
而後他拍拍手,一個身影無聲無息落在門邊,小心將李蔚推出門。
門被輕輕關上,季慈收回視線,倒是她多事了。
“主公,徐氏母子還在柴房裏,是不是......”
李蔚抬手打斷了手下的話,語氣淡淡,“處理幹淨。”
“是。”
“她的身份可處理好了?”
“回主公,盡數準備妥當,謝先生開的藥也已經煎好了。”
“端過來,我親自送過去。”
李蔚臉上露出了一抹玩味般的笑意,他開始忍不住期待起來,他的好侄兒下一次看見季慈會是什麼反應。
這可真是有趣啊。
聽說他的好侄兒頂著大雨在河裏撈季慈的屍體撈了三天。
真是想不到,安和王姬可是一直強調他們的關係勢如水火啊。
李稷又夢到了季慈,她站在水裏,隻有上半身露出水麵,一身鮮紅的衣袍,袖邊朝水裏淌血,順著水流的方向被稀釋,他聽見季慈質問他,
“為什麼要殺我,我對你不好嗎?”
李稷想了想,季慈不算對不起他,即使她暗中攛掇貴族子弟打壓他,可不能否認的是,沒有季慈,他也無法在短短數載間飛速成長,甚至在回到景國後,力壓諸位王叔,登上帝王寶座。他的苦難與輝煌,好像都與季慈相關。
李稷垂下眼眸,認真回憶,“孤記得你說,成王敗寇。”
想了想,他好像也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季慈,
“前幾日,有人假扮你,孤還給了她一箭,隻可惜被人救了,可想來任務沒完成,也少不了主人家的懲罰。瞧瞧,孤也算給你報了仇。”
他聽見季慈冷笑一聲,紅色身影也越來越淡,嘴裏說著什麼,李稷一點也沒聽清楚,他努力想要靠近季慈,想知道她嘴裏到底說了什麼,下一刻,猛然間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