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用勺子舀出第一口先喂給了秦母。
“媽先吃。”
秦母咽下雞蛋羹,心中感動,“還是我閨女孝順!頭還疼不?”
“不疼了。”
寶珠小口地吃著雞蛋羹,“等下午就能上工了。”
現在正是秋季農忙時節。
掰苞穀、割大豆芝麻、薅花生,活多著呢!
“急啥?再歇一晚上!”娘倆額頭相抵,秦母覺得閨女燒應該退了。
她便也去上工了。
家裏人口多,意味著對糧食的需求就大。
雖然秦父是村支書,但也得以身作則,全家大小勞作都很積極。
寶珠吃完飯拿出鏡子照了照,有些昏的銅鏡映照出她姣好的五官,有種嬌柔美。
她自言自語,“寶珠,這一世要好好愛自己啊!別再那麼傻了。”
今年是七九年,在村裏人還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時候城裏人的生活是一天一個模樣。
前世她在城裏賣過菜,一個月掙的錢都比種地十年掙的還多。
隻不過農民窮,膽子小所以做什麼都畏手畏腳。
這一世,她要帶著爹媽還有家裏人一起都過上好日子。
勤勞雖然能致富,但更重要的還是要找對路。
家裏人都去上工了,就連兩個小侄女一個小侄子也都去割豬草了。
寶珠把自己頭發梳好,拿起掃帚把家裏都打掃了一遍。
眼看著就中午了,她又去門口抱了些苞穀杆到灶房裏,準備做晌午飯。
這個時候很少有家庭能吃上白米飯,尤其是他們這種人口多的家裏,平日裏都是吃雜糧飯配醃菜來吃的。
能吃飽就算好的了,要是到青黃不接的時候,稀飯湯都能照鏡子。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寶珠看著自己做好的摻了玉米糝和輝輝菜的雜糧飯,不是很有食欲。
現在已經改開了,很快就會實行包產到戶的政策,到時候就能吃飽了。
秦母習慣性把香油放在灶台最裏麵,寶珠彎著腰把香油罐拿出來,然後用香油炒了一盤雞蛋。
到了下工時間,秦大寶嗅著香味撒著歡兒跑進了院裏,“小姑!家裏有啥好吃的這麼香?”
“去洗幹淨手!小姑炒了雞蛋!”
“雞蛋!有雞蛋吃嘍!”
很快倆侄女也都小跑了進來,三個孩子洗好手後,圍著方桌上的一盤雞蛋,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小姑,我能先吃一塊嗎?”
秦大寶問道。
“現在還不行,我們要等著爺爺奶奶一塊吃飯!你們先幫小姑一起端飯擺碗筷,小姑看看誰擺的最棒?”
話落,三個孩子爭先恐後的開始端飯,搬凳子。
秦父等人回來的時候,剛好就能吃飯了。
一家十幾口人圍坐在一起吃飯,別提多熱鬧了。
一盤雞蛋一人一筷子就給夾沒了。
秦母心疼的不行,而且這雞蛋還是用香油炒的!
這也就是她的老閨女,換成兒媳婦這麼敗家她早就嚎開了。
“今天你們小妹生著病還給你們把飯做好,讓你們回來就能吃上現成飯,你們看看別家哪有小姑子這麼勤快的?”
秦母敲打道,今天本來是輪到老大家的做飯。
老大媳婦又一向是個拎不清的,她得把話敞開講,不然閨女幹這些他們還當都是應該的呢!
“媽,我們心裏念著小妹的好呢!”二嫂柳紅知道婆婆想聽什麼,“誰不知道,寶珠是咱們秦家村頭一份的能幹!”
“是啊媽,”大嫂心裏知道婆婆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臉上擠出了個有些難看的笑來,“我們知道小妹的好。”
她想起什麼,笑睨著寶珠道,“不光我們知道,今天知青點的陸知青還問起寶珠呢!咱們寶珠啊是人見人愛!”
“陸知青問寶珠?”秦母狐疑地望著自家閨女,“他問啥了?”
“也沒啥,”大嫂王月把盤子裏最後一點雞蛋沫也給夾吃了,“就問寶珠怎麼沒上工,我跟他說寶珠病了。”
寶珠垂眸,看著碗裏的稀粥,陸淮怎麼會突然問起她?
他什麼時候關心起她上不上工了?
真是奇怪。
不過重活一世,寶珠絕對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陸淮對她有什麼特別。
秦母覷著自家閨女臉上的表情,試探地提起,“對了,那個,宋家老婆子天說想等這段時間農忙過了,帶咱們寶珠去城裏買塊布做兩身衣裳!”
她知道閨女喜歡陸知青,但陸知青是城裏人,跟閨女不是一路人,就算走到一起以後也難過好一輩子。
“好。”
寶珠淡淡應道。
宋家宋長安,這是爸媽給她挑好的定親對象。
宋家是秦家村中的一個小姓,家裏人口簡單,而且宋老婆子也是個是憨厚人。
前世她為了嫁給陸淮去找宋長安退親,宋長安當時隻問了她一句。
“他對你好嗎?”
當時寶珠整個人都沉浸在即將嫁給陸淮的喜悅之中,隻敷衍的說那跟他沒有關係。
前世她記得宋長安直到三十歲才在宋老婆子的催促下結婚。
是給人拉幫套,那個女人帶著自己癱瘓的丈夫還有孩子嫁給他。
他養了那娘幾個快二十年,一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老了沒有勞動能力之後被自己的繼子趕出了家門很是淒慘。
終究是她耽誤了宋長安。
想起那個沉默寡言的糙漢子,寶珠覺得有些心疼。
這一世,他們兩個可憐人一定得把日子給過好。
秦母跟秦父對視了一眼,閨女這是同意了?
她怕傻閨女不明白,又解釋道,“宋老婆子給你買衣服是想讓她家二小子跟你定親!”
“媽,我知道。”寶珠淡定的喝完最後一口粥,“我願意。”
前世她嫁給自己愛的人遍體鱗傷,這一世她選擇嫁給愛自己的人。
“好!”秦父也很高興,卷了個煙卷往炕上盤腿一坐,“宋家小子上麵有哥嫂,以後遇到什麼事有人商量,下麵有個小姑子,以後能幫襯著你們!”
他抽了口煙,心中盤算著事兒,如果閨女不再執著陸知青,那他手裏工農兵大學的名額也得考慮下給誰合適了。
之前他本來想的是閨女稀罕陸淮,那他就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給陸淮,以後他有出息了自己閨女也能享福。
但那是一場豪賭。
福禍相倚,不好說。
還是嫁到老宋家踏實,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絕對沒人敢欺負閨女。
他記得,宋長安那個小妹好像之前上過初中。
如果兩家事情定下來,那也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