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停下手裏的活,羞澀一笑,“好。”
這不能怪她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都活了好幾十歲的人了現在不過跟未來婆婆進趟城還害羞。
實在是前世她跟陸淮結婚都十分的倉促,並沒經曆過村裏這些風俗禮節。
“行,嬸帶上布票,還有長安,明天咱們三個一起去供銷社挑塊花布,給你做件花襖冬天穿。”
寶珠有些受寵若驚。
村裏定親的習俗是婆婆給兒媳婦扯塊布,做兩件衣裳算是定親之意。
現在畢竟缺衣少食的,一般人家都會在春秋天定親,扯塊布做上件襯衫,或者大方的再給做條褲子。
沒想到宋母竟然要給她做花襖?
要知道現在不是後世,棉花十分金貴,就光棉花票都不容易弄到。
做一件大人的棉襖至少也得一斤多的棉襖,另外還要裏子麵子。
可見宋母對她的重視程度。
但寶珠知道,這也不單單是為她,還為她是村支書唯一的女兒,大隊長唯一的侄女。
今日宋家婆子待她的這些好,她日後定會千百倍的回報。
“好。”
一旁偷聽的秦妙春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宋母竟然要給秦寶珠做棉襖?
她長這麼大衣服都是撿表姐的,還從來沒有一件屬於自己的棉襖。
秦寶珠怎麼會這麼好命?
明明她們都是一樣的堂姐妹,雖然她長得沒有寶珠好看。
但好看能當飯吃嗎?
這麼好的宋長安,這麼好的婆婆,還有這麼好的花襖,她不能就這麼讓寶珠搶走。
秦妙春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明天她也要去城裏。
說不定宋母看到她比寶珠能幹懂事,就想讓她當兒媳婦呢!
那到時候花襖和宋長安就都是她的了。
第二天醒來秦妙春找出了自己唯一一件不帶補丁的衣服,準備進城。
當然是偷偷的。
她爸媽跟寶珠爸媽雖然是堂兄弟,但對閨女的態度卻全然不同。
同樣作為家裏唯一的女孩,秦寶珠爸媽疼閨女那是人盡皆知。
她爸媽卻隻嫌她給家裏幹活少。
要是知道她放著工分不掙,要進城瞎逛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秦妙春時常想,自己要是能跟寶珠換過來就好了。
秦妙春到村口的時候,進城的牛車已經停在那裏了。
坐牛車,一個人收兩分錢。
秦妙春到的時候秦寶珠還有宋家娘倆還有幾個村民已經都坐上了。
“春丫頭!坐不坐?”趕牛車的大爺喊道。
秦妙春沒錢。
她拽著自己的衣角一臉的扭捏,“我不坐!坐一次得兩分錢,我年輕腿腳快,走到城裏就好了。”
在牛車上幾個人的注視下,秦妙春看了眼宋長安,扭著腰就踏上了進城的小路。
這樣說她是有目的的,寶珠進城坐牛車,她進城卻選擇走路,大家一定都覺得她更會過日子吧?
大爺一揮鞭子,很快牛車便遠遠地超過了秦妙春。
牛車上一個大媽撇了撇嘴,“說得好聽!不過我聽說這春丫頭在家裏又懶又饞的!不僅跟小侄女搶雞蛋吃,還裝病不去上工呢!”
“真的?”
大媽們最愛聊這種東家長西家短的了,“那還有假?我家就住她家後頭,誰家要娶個這樣的懶媳婦那可真是倒大黴了!”
“聽說她兩個嫂子都攛掇著婆婆把她給嫁出去呢!可惜春丫頭自己不願意嫁!說城裏現在興自由戀愛,她要自己找!”
說這話的大媽瞟了一眼宋長安。
再瞟一眼宋婆子身邊的秦寶珠,“這倆孩子是要定下來了?”
這種事也沒什麼好瞞的,宋婆子看了一眼身旁的寶珠沒啥反對的意思,便點了點頭。
“好啊,咱們秦家村又快要有喜事了!”
“打算什麼時候辦事啊?到時候可得跟我說一聲!”
村支書閨女的場,必須要捧!
“放心吧,到時候還得喊你去幫忙呢!”
......
陸淮準備去北城之前,陸母提議一家三口中午去國營飯店一起吃頓團圓餃子。
“是得去!”陸父咳嗽了兩聲,“兒子每年過生日都喜歡來這裏吃一碗三鮮麵的!咱們今天提前吃!”
陸母少見的打扮了下。
一家三口快中午的時候開始往國營飯店走。
從他們家去國營飯店會經過一家供銷社。
“還記得這裏賣的桃酥嗎?你以前最喜歡吃了!”
陸母指著供銷社的副食品區笑道。
“恨不得掉的桃酥渣都撿起來吃掉,要不要買些路上吃?”
另一邊,寶珠挎著宋母的胳膊,宋長安跟在倆人身後,三個人一起進了供銷社。
馬路中間駛過一輛很高的拉貨車,陸淮揉了揉眼睛,他剛剛好像看見了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