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醫院前,我給婆婆打去電話,叫她安排人來照顧祁正。
回杭後我馬不停蹄的草擬離婚協議書。
但祁正不肯。
他說,“我們好好過日子。”
婚禮那天,他也是這麼說的。
可現實是,這段婚姻困住了我,也縛住了他。
他不敢和我坦白,也不敢為愛賭一把和宋婉婉終成眷侶。
我笑了笑,“這隻是你自作多情的想法,你哪怕當初跟我坦誠相待呢?”
我不是不識趣的人。
當初學生時代,祁正算得上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公子哥,所有人都被他玩弄鼓掌之中。
可高三畢業,我們兩個竟然出乎意料地走到了一起。
祁正開始像變了個人,我半夜想吃關東煮,他就跑出去買;我有個頭疼腦熱,他比我媽還著急。
所有人都說,祁正栽在我身上了。
兩方父母很欣慰,這從肚子裏就開始期待的親家終於成真了。
所以當離婚的事傳到了雙方家長的耳朵裏時,我媽勸我,“祁正對你很不錯的了,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甘心嗎?”
他媽也來當說客,“阿正他說了,他再也不會了。念安你知道媽最喜歡你了。”
他們像是約定好了般勸我回頭。
不知道是迫於壓力還是出於本心,祁正破天荒的回了杭州。
他拎著我最喜歡的栗子酥進門,裹挾著雨後的潮氣。
我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劇,連個眼神都沒給他,“100公裏,你現在舍得跨越了?”
祁正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說,“對不起。”
異地四年,約定的畢業後回杭州結婚,他卻不肯,揚言如果我一定要留在杭州,就分手。
那時的我多傻啊,把杭州的婚房賣了一個人拉著兩個28寸行李箱到了北京。
那天北京下著小雨,他開著保時捷超跑,我狼狽的把行李箱往後備箱塞,卻死活塞不進去。
就像銅牆鐵壁的心,擠破了頭也進不去的。
祁正說,“打個車吧,我給你地址。”
或許早在那時,他的心就已經不屬於我了。
那是我在北京淋得第一場秋雨,濕濕嗒嗒又冷入骨髓,讓我覺得北京這個城市一點都沒有人情味。
我媽看不了我受一點委屈,給我打電話叫我回去分手,我哭著嚷著不肯。
我說,“媽,我和祁正已經在一起七年了,從小一起長大,你不祝福我們嗎?我不甘心。”
我擰著性子跟他在北京留了下來。
可這句話卻如今被我媽如數奉還回來。
祁正去屋裏給我拿了條毯子,披在我身上,“天冷了,別著涼。”
其實杭州的秋天遠遠沒有北京來的冷。
但他在北京從沒這樣給我蓋過毯子。
我怔然回頭看他,成熟穩重的麵龐和稚氣的少年重合。
那個十七歲的少年站在走廊盡頭,望著我粲然的笑,“別原諒他。”
我心裏默默回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