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曾經流傳著一句話。
校霸半步不離阮言,半句不離阮言。
江聞舟在初中就是有名的刺頭,一升進高中就被冠以校霸的名號。
直到他對我一見鐘情,又用兩年時間從年級墊底追到尖子班與我並肩的位置。
他對我的上心程度幾乎打動了所有人,就連老師都忍不住感慨浪子回頭的變化之大。
沒有人能拒絕少年人這樣炙熱又真摯的情感。
我們之間不再是他單方麵的追逐,我開始習慣他的存在,乃至變得越來越在意與依賴。
周圍瞬間因為我推開江聞舟的動作一片嘩然。
我鮮少情緒外露,與他的關係又可以算得上是親昵。
誰也沒想到我會突然用這樣抵觸又冰涼的眼神看著他。
片刻的寂靜之後,班主任有些尷尬地笑著出來打圓場,找了兩個同班的女生扶我去醫務室。
路過江聞舟時,他像是迎麵被人潑了盆冷水,直到我走遠了都依然怔怔地站在原地。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盛滿了失落與不解。
或許以前我會對他表露出這樣的表情感到心疼。
可現在他的情緒對我而言,真的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我最在意的,是弄清楚自己目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
醫務室的空調溫度正好,清清涼涼。
校醫遞過來溫水和藥片,便柔聲安排我到一旁的病床上休息。
倒是很適合思考。
——發現江聞舟出軌以後,我在找他協議離婚的路上出了車禍。
更詭異的是,我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自己的十八歲。
那我遭遇車禍後的肉身呢,傷成了什麼樣子?
應該......不會死吧。
打住打住!
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不要再往晦氣的方向越想越深。
十八歲,高三,即將參加高考。
這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個節點。
我看過類似情節的電視劇,在劇裏回到某一個時間點往往意味著主角需要改變什麼。
類似於填補某種缺憾,給自己重新來過的機會。
那麼,我十八歲的缺憾是什麼呢?
我的高考發揮出色,成功考進了自己的理想院校。
唯一要說後悔的,就是不該在高考後頭腦一熱接受江聞舟的告白。
算了,其實也不能說是頭腦一熱。
畢竟他那個時候是真的很喜歡我。
隻可惜這一切在十年以後,麵目全非。
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了我越走越遠的思緒。
回過神時,回憶裏“十八歲的缺憾”已經拿著早飯走到我麵前。
“阮阮,你是不是又沒吃早飯,我剛剛去小賣部買了點你愛吃的。”
江聞舟把手中加熱過的牛奶和三明治遞過來,朝我露出一個帶著討好的笑容來。
“我特地讓阿姨溫了牛奶,快趁熱喝了吧。”
我沒有接那份還帶著熱意的早餐。
像是徹底證實了我的反常,江聞舟的手尷尬地滯在了原地。
一幅無措的樣子讓他看上去有點可憐。
老實說,江聞舟從小就屬於天之驕子類的。
可憐兩個字似乎不會跟他搭上邊。
長著一副好皮相,家庭條件又好,學習更是在開竅後一點就通。
十八歲的他有屬於自己的傲氣。
我沒想到他會在被我當眾下了麵子過後主動跑來找我,甚至甘願把姿態放得更低。
隻會為你一人低頭的特殊確實聽著就挺讓人心動。
可在另一個時空裏,我已經二十八歲了。
我經曆過他在多年後的冷暴力,變心,出軌。
甚至是因為他的原因我才會遭遇車禍,帶著太多的未知重回到校園時期。
也許眼前滿心滿眼都是我的江聞舟確實無辜,但我實在沒法把他和十年後幾天幾夜不回家的江總割裂開來。
就算再怎麼麵目全非,他們也都是同一個人。
他對我當然有過真心,可真心瞬息萬變。
重來一次,一切都應該回到正確的那條軌道上。
如果說江聞舟先前對我的種種關心與偏愛讓我落下了心動的種子,而這顆種子在我高三以後徹底生根發芽。
那麼現在,是時候把它扼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