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寒風從醫院門口的方向吹來。

直撲臉頰，冷得刺骨。

我深吸一口氣，直截了當地問道：“顧海，你挽留我，不是因為我得了絕症，不是因為你對我還有感情。

而是因為你覺得，我對你還有利用價值。

對嗎？”

顧海聽到我的話，眉頭微微一皺，他顯然沒有預料到我會這樣直白地質問他。

他稍顯不耐煩地說：“楊瀟，你怎麼老是這麼想事情？

我從來沒有說過你對我沒有用，也沒說過我不在乎你。

你幫助過我，但我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不全是靠你一個人吧。

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他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刀，直戳我的心臟。

他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仿佛一切都是他的功勞，我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配角。

我心裏冷笑，眼睛盯著他那自信滿滿的表情，心中漸漸升騰起一股無法抑製的厭惡。

“哦？”

我反問，語氣帶著不屑：“既然如此，你不需要我了，我甚至成了累贅。

那你為什麼還怕和我離婚？”

顧海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我還是看得出來，他被我問住了。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嘴角扯動著。

“我不是怕離婚，隻是....”

他支支吾吾地說，顯然對這個問題並沒有想好應對的說辭。

我沒有給他更多的時間思考，冷笑著接著說道：“顧海，你不就是覺得少了我，少了個免費的老媽子？

我這麼多年任勞任怨地幫你打理公司事務，通宵達旦的替你跑業務，整理賬目...

你還真以為你現在的事業，完全是你一個人的功勞？”

我從不奢望他會因此感激我。

那時，我愛他，認為隻要他好，我也會好。

但如今，看著他無視我的付出，一心隻為他自己和鄭念活著。

我突然知道，單方麵付出的感情，就是笑話。

我和顧海的相識始於他事業最低穀的時候，那時他剛剛踏入商場，缺乏經驗，頻頻受挫。

眼看著他的項目接連失敗，我用了我的關係幫他拉了幾筆資金，介紹了幾個關鍵的人脈。

那時的他，還偶爾對我感激幾分，甚至會對我溫柔幾句。

可隨著事業慢慢步入正軌，他的自大與自負也逐漸膨脹。

仿佛他天生注定要成功。

而我，不過是他身邊的附屬品。

顧海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他輕咳了一聲。

雖然依然保持著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但明顯有些心虛。

“楊瀟，你別這麼說。

我是承認你幫了我，但你也不能否認，我這些年自己也付出了很多！”

我嗤笑了一聲，心底的冷意徹底爆發。

他大概早已忘記，他從前是如何狼狽不堪、孤立無援的。

他也從不曾懷疑過，他背後的那些貴人為什麼會頻頻向他伸出援手。

他以為自己能靠一腔孤勇闖出一片天，卻不知道，是我默默在他背後，將一切鋪陳安排得天衣無縫。

我沒有告訴他這些，因為我清楚，告訴他也無濟於事。

顧海的傲慢，注定讓他看不到我在這段婚姻中所做的一切。

“付出？”

我看著他，眼中滿是嘲弄：“你顧海可真是厲害，能把我這些年的辛苦一筆帶過。

既然你覺得自己這麼了不起，那我就成全你。

沒有我的幫助，看你到底還能走多遠！”

他顯然不想接這個話茬，索性把話題轉了過去。

“楊瀟，我也不是不明白你的難處，但你現在生病了，離婚對你沒有好處。

你病好了以後，再說離婚的事不遲，我顧海也不是無情無義的人！”

我心中一陣冷笑，這個男人還真是會演戲。

“顧海！”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剛才說得很清楚，我得的不是感冒，是不治之症。

醫生說，我可能連半年都活不到！”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他根本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他皺了皺眉頭，語氣裏帶著點不耐煩：“你別說這種喪氣話，什麼不治之症，醫生的話也不一定都準！”

我看著他，心中最後一絲期待和希望，徹底崩塌了。

他連問一句“你到底得了什麼病”都懶得問。

這就是這個男人對我的關心。

我心底那絲最後的期待，被徹底澆滅了，化作了濃濃的失望。

我冷笑一聲：“顧海，我剛才的話，你到底聽懂了嗎？

醫生說我可能半年時間都不一定能活得下來。

你卻在這裏，好像我隻是得了個小病，你能不能有點人性？”

他顯然被我的質問弄得有些不安，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閃爍。

可很快，他又擺出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我不是不關心你，我隻是....

隻是怕問多了會傷害到你，你懂嗎？

不代表我不在意你！”

“怕傷害我？”

我諷刺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詞：“顧海，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你連看我一眼都嫌麻煩，還談什麼關心和傷害？”

他臉上微微一紅，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多荒謬。

但他依然倔強地說：“楊瀟，總之，現在不能離婚，我不會同意的！”

“為什麼？”

我步步緊逼，眼神冷冷地看著他：“為什麼連我一個快要死的人的要求，你都不能答應？”

顧海被我的話刺中，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腦海裏掙紮著，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終於，他低聲說道：“楊瀟，你可能沒有多少時間能活了，但其他人還要活下去啊....

你就不能成全我嗎？”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我隻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痛得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他說“成全他”。

成全他什麼？

成全他和鄭念的未來嗎？

我強忍住淚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讓我一個將死之人，成全你？

你顧海還真是不要臉到極致了！”

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但那點愧疚感很快被壓了下去。

“楊瀟，我說的是實話，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不會讓你在這種時候離婚，你身體不好，這個時候離婚對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