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源提出要包養我,看似水到渠成。
但他在一排人中挑中我時,我是很意外的,原以為還要費一番手段。
這人出了名的口味單一,隻喜歡白裙直發的清純妹子,反正與我這樣的大波浪超短裙不沾邊。
煙霧繚繞的包間內,穿西裝的男人們放浪形骸,說著些白日裏衣冠楚楚時不會說的粗俗笑語。
隻有段思源慵懶地靠在真皮沙發裏出神,右手夾著的香煙猩紅閃爍,眼看著就要燙到手指。
“煙……”我下意識喊出聲。
他抬眼看過來,同行的幾個姑娘都有些興奮。
段氏集團是本地的商業巨鱷,旗下行業涉足房地產、金融、酒店、餐飲等,最近還新成立了一家娛樂公司,正是段氏新總裁段思源的手筆。
老段總剛正保守,性格霸道又剛愎。段思源是他的獨子,兩人不合多年,報紙上也多有提及。
此次要不是老段總身體抱恙,不得不退居二線將公司交給兒子,這個新公司多半是開不成的。
段思源風流成性,再開了娛樂公司,不是剛好適合他“選妃”了嗎?
老段總怕他玩得太開。
但其實他在渣男界還是有些口碑的,出手闊綽,從來不會虧待身邊人,隻是都不會喜歡很久。
我之前有次賣酒時,在包間裏見到過一位前幾日才被拍到同遊迪士尼的段思源女友正同朋友哭訴,說他如何大方又狠心,分手費給得豐厚,卻決絕地不留一絲餘地。
姑娘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朋友懷疑是否是因為被媒體拍到了,姑娘卻一口否定,又不是第一次被拍。
段思源幾乎每一任女友都會曝光,被拍之後分手,很快又帶著新人出現,再次被拍。
我一個吃瓜群眾都總結出了規律,這姑娘卻當局者迷,哭得撕心裂肺。
這廝可真他媽的作孽!
我又在心裏把段思源罵了一遍,下一秒,見他抬手一指。
“就你,過來。”
我心頭一跳,攏了攏頭發遮住半張臉,小步走了過去。
剛挨著段思源坐下,就聽到他的同伴揶揄:“呦,段總換口味了?”
他拿過我手裏的酒瓶,看也沒看就動手開了:“閉上你的鳥嘴!”
“我說說而已,人家小姑娘正經推銷賺錢,也不是做傍家兒的。”
“推銷賺錢……”段思源小聲重複了一遍,忽然指著桌上的兩排酒,“這樣吧,你親我一口我就開一瓶,怎麼樣?”
他嗓音帶著吸煙後的微啞,像是小提琴的弓弦狠狠摩擦過我耳蝸,激起深重的戰栗。
他認出我了嗎……
短暫的遲疑間,他又補充了一句:“親臉就可以。”
一副流氓樣!
其實我有體麵的正式工作,在一家大公司做會計,收入還算不錯,最起碼不缺錢。
隻不過是熱衷於攢錢才利用業餘時間兼職賣酒的,並不那麼迫切,自然也能保有底線。
我莫名湧上些怒意:“抱歉段先生,這不符合我們的規定。”
段思源玩味地勾唇一笑,似乎隻是口頭上逗弄我一下,而後一口氣開了十幾瓶酒,自己卻隻喝了兩杯。
“段先生怎麼不喝了?”
“我從前喜歡喝酒,也不能說喜歡,隻是以為喝醉了就能忘記很多煩惱,後來發現根本沒用。現在喝得少了,今天開這麼些,完全是因為你。”
“……所以呢?”
“所以你要怎麼感謝我呢?”
我莞爾一笑:“那自然是段先生怎麼說我怎麼做了。”
段思源深深看了我一眼就沒再說話了,直到臨走前才塞給我一張名片。
“想好了就打給我,別忘了你說的話。”
我望著他挺拔的背影,手裏捏著的薄薄卡片似有千斤重。
他曾經也給過我一張卡,裏頭裝著很多錢。極度的慷慨是他一貫的做派,狠心也是。
“這是給你的,就當買了你這五年的時光,以後再不相關。”
我垂著頭,幾乎將卡片攥進掌心的皮肉裏:“我絕不會提起與少爺有關的任何事,請放心。”
他站在二樓,聲音冷而遠:“很好,別忘了你說的話。”
一模一樣的口吻,穿越了七年的光陰,他骨子裏似乎依舊是那個冷酷而敏感的少年。
而我,早已不再是從前那個隻能黯然離去的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