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將炕上單薄的被褥拿下來擰了擰,將水擰的差不多了才重新鋪上去,她抬頭望著漏雨的屋頂,歎了一聲氣。
明明自己前一秒還在ICU病房呢,後一秒睜眼就在這個茅草屋裏了。
看著這屋子的情況自己也無法再睡了,白芷推開門看天色微亮,摸著空空的肚子她從屋內拿出一個小草帽帶上便往山上走去。
白芷上世患有先天心臟病,專家預言活不過二十五,白芷長大後專攻醫學,但還是沒有能夠將自己從死神手裏救回來。
雖然沒能救得了自己,但白芷作為醫生的時候也救治了不少病人,她想大概是自己積德了,所以老天給了自己這個機會。
雖然這個身體的原主過得也不是多好,白芷仍然感謝著上天給她的新人生,“放心吧,我替你活那肯定活的好好的。”像是在慰藉那已經不在了的靈魂,她默念著。
路過山腳時,白芷看見離自己小屋不遠處還有一間小屋,心想不知是誰這麼可憐和她一樣住在這種地方。
上了山,白芷深呼吸一口,滿足於這純天然無汙染的空氣,清新的感覺充滿了她的鼻腔。
山間還沾著些許的露水,白芷這趟運氣並不怎麼樣,撿著幾個蘑菇就沒有再遇見能吃的了。肚子傳來咕嚕聲,白芷想還是先下山把蘑菇烤了飽飽腹吧。
嗷嗚
走了幾步,白芷身後傳來了一道深厚的吼聲,她腳步頓了頓,不會這麼倒黴吧......
嗷!
一道近在咫尺的野獸吼聲,仿佛炸裂的雷一般衝擊著白芷的耳膜,她僵硬的回頭,看見那頭離她不過十來步遠的灰狼。
白芷與灰狼充滿獸性淩冽的眼睛對上,她知道,隻要一瞬間這頭狼就會撲過來將自己撕成碎塊。
白芷咽了咽口水,狼這種生物她還隻是在動物園見過,現在這個情況她想拔腿就跑,可是腳卻不聽使喚,根本動不了。
捏緊手裏的鋤頭,容不得她多思考,灰狼已經吼著向她撲了過來,白芷用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鋤頭揮出去。
嗷!!
被打中的灰狼搖擺著腦袋怒吼一聲,但是白芷太小看狼的力氣了,鋤頭雖然打在了灰狼的腦袋上,但同時白芷也被這股反作用力給震退在了地上。
手發麻,腳發軟。
白芷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灰狼,她無語望天,老天不帶你這麼玩我的,我才重生了一天啊!
灰狼呼哧的撲了過來,白芷閉上眼睛,隨後便聽見一聲慘叫,自己的身上仿佛被潑了什麼東西。
她緩緩睜開眼睛,一道欣長的身影擋在自己麵前,灰白的布衣上沾著血和泥,來人手裏握著砍刀,她猜測應該是上山來砍柴的。
“走。”並沒有多大感情起伏的男聲,有些低沉也有些嘶啞。
白芷眼尖的看見來人右手衣袖已經沒有了,露出來的手臂上流著血,她知道這是為了救自己被灰狼抓了。
白芷錘了錘自己不爭氣的腿,死都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麼!
麵前的灰狼已經被男子重重砍了一刀,疼痛使它搖動著身體,踩著地上的斷枝嘎吱響,隨後更大聲的吼了起來,朝兩人奔過來。
眼看灰狼就要再次攻擊過來,白芷連忙一個翻滾,將震落的鋤頭拿起來。
男子一個側身揮刀砍在了狼的前腿上,引發它慘痛的吼聲,同時手臂的失血也讓他有些站不穩。
白芷見男子將灰狼的仇恨拉住,連忙揮著鋤頭衝上前去,一下重重的擊在了狼的眼睛上,噗呲,腥臭粘膩的液體噴在了白芷的身上。
白芷此刻哪兒還能嫌棄這嫌棄那的,一手拽開狼麵前的男子。
缺了一隻眼睛,狼開始瘋狂的嘶吼,前後左右不斷的搖擺著身子。
“這狼再叫會招來其他同伴。”虛弱的靠坐在樹下的男子開口,汗水混著露水將他的前額打濕,微亂的發絲垂在臉頰龐,他薄唇抿成一條線,若不是微微皺起的眉頭和著沾著血的狼狽樣,絲毫也看不出來他在擔心。
白芷低聲咒罵了一句老天,從男子手中接過砍刀,自己除了做實驗還真沒有殺過生物。
趁著狼還沉浸在失去眼睛的痛苦中,白芷深呼吸了一口,將身體剩餘的力氣調動起來揮刀砍在了狼脖子處,還用力往裏摁了摁,最後沒有力氣的坐在地上。
被砍中的狼繼續嘶吼了幾聲,在白芷認為自己這次死定了的時候倒了下去。
白芷伸腳踹了踹狼,發現的確沒動靜了這才展開一抹笑顏,“嘿,這位小哥......喂喂,你怎麼了!”她話還沒說完就見男子咚的倒了下去。
白芷看著他手臂止不住的血,撕拉一聲將自己的薄紗衣角給撕開,緊緊的綁在男子的大臂處,隨後又撕下衣裳將男子的傷口處裹了起來。
“喂,你可別死了啊。”白芷背起男子往山下走去,她就納悶了,這人看起來不胖背起來咋這麼重呢!
背上的人似乎動了動,白芷連忙和他說話。
“喂,你真的好重啊。”
“小哥你叫什麼啊。”
“你要是救我死了我可不會報答你的啊。”
白芷不斷的說話,企圖讓男子保持著一絲意識。
墨子軒覺得自己身體好沉重啊,仿佛壓了一塊千斤的石頭,手腳無力。耳邊一直有一道聲音,有些聒噪但又很清脆。
是誰
鼻腔裏傳來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桂花,又比桂花香更清淡,舒服的氣味,墨子軒下意識的往氣味處挪頭。
白芷感覺自己的脖子處有些癢,微微偏頭發現背上的男子不知什麼時候將頭挪在了自己的脖頸處。
“想不到你還是個色狼啊。”
“喂色狼,你要是死了可就不能欣賞美人了哦。”
......
墨子軒再次意識清醒是因為胸口沉的不行,被壓醒了。
嘶
手臂處傳來痛楚,他扭頭看去,之前受傷的手臂已經被包紮好了。
當然這都不重要,他皺了皺眉,床邊坐著一個女人,腦袋趴在自己的胸口處,睡得一臉死沉。
他腦海裏冒出來一個問題:這個伏在自己胸口睡得一臉死沉樣的女人是誰!
墨子軒動了動身子,然後他瞥見胸口處的人跟著皺了皺眉,然後起身,女人揉著惺忪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欣喜道:“你醒了啊!我還怕你醒不過了呢。”
你......
墨子軒話還沒出口,就見這個瘦弱的女人激動的起身往旁邊破舊的灶台走去。
“還好沒冷。”女人手裏捧著一個小碗,端在自己麵前,“快喝吧。”
“就這一碗粥的米,那個大叔居然要了我三個銅板!”
墨子軒看著她不滿的抱怨著,消瘦但是幹淨的臉,眼眸裏有著一種名為清澈的東西,長長的睫毛隨著激動的話語一顫一顫的,意外的他並不覺得煩。接過碗喝了下去,粥煮的十分軟和,溫熱的溫度讓他感覺身子都暖了起來。
“你是誰?”
男人淡漠的聲音讓白芷停下了說話,她不可思議的眨了眨眼,“小哥,你救了我你忘了嗎?”你差點就死了啊哥,這都能忘記?
墨子軒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上山砍柴聽見了野獸的聲音,趕過去看便看見一個瘦小的女子坐在地上。
回憶起來後,墨子軒再次開口:“謝謝你救我。”
白芷搖了搖頭,“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趕過來我可能就死了。”
透過唯一的窗戶,墨子軒看見外麵已經變黑的天色,他神情微微一變,起身往外走去。
白芷扶著他,手臂處傳來的觸感讓墨子軒微微一頓,然後不著痕跡的將手臂從白芷手中抽出。
“你要回家了?”白芷對於墨子軒的動作並不意外,隻是叮囑著:“你手臂傷有點重,這幾日不要幹重活,你家住哪兒......算了,我家就住在山腳下,你有不適就來找我。”
將人送出門外,白芷見最後男子也沒給自己回一句話,心裏想還挺高冷的。
回到屋內,白芷從床底取出一個木盒,裏麵隻有寥寥幾個銅板,肚子傳來咕咕的聲音,她摸著肚子歎了一聲氣,得抓緊時間賺錢啊。
轟隆
一道炸雷將睡熟的白芷從炕上驚醒,她抬頭看著屋頂上的漏洞連忙起身。
屋內根本沒有能夠修補的東西,白芷將目光放在了鍋蓋上,看了看形狀好像能夠蓋住,抓起鍋蓋白芷就便往屋頂上爬去。
還好這個鍋蓋夠大,蓋住了漏洞,她想要是還能有些草蓋一蓋就好了。
目光放遠,不遠處木屋裏閃爍著燭光,白芷想了想,還是去借一些吧。
吱呀
木門打開,白芷看著這熟悉的身影,恍然道:“原來你就是我的鄰居啊。”
墨子軒皺眉看著白芷,“何事?”
白芷瞥見裏屋桌上擺放的書,想原來是個書生。
收回目光,她不好意思的開口:“我屋頂漏了,能借些草嗎?”
墨子軒看著不遠處的茅草屋,進屋從床底下勾出一捆草遞給白芷。
白芷拿著草道謝便要離開。
“等等。”
走了兩步身後傳來聲音,她回頭疑惑的看著墨子軒。
墨子軒手半握在唇邊輕咳了一聲,“我幫你。”他剛剛看著白芷瘦小的背影,也不知怎的想到她背自己回來的時候,一時就開了口。
“不用麻煩你了,你手臂還有傷,我能行。”白芷婉拒了墨子軒抱著草回去。
墨子軒望了一眼遠去的背影,沉了沉眸子。
“爹,怎麼了。”裏屋傳來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
墨子軒關上門:“無事,你好生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