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雪心裏,唯一的鄧周宴已經消失了。
車禍發生的那一瞬間,世上便再無鄧周宴。
她對著鏡子,麻木地清理著耳朵裏的血跡。
待清理幹淨後,她看著鏡子裏素白的麵龐,扯出一抹笑容。
這遭遇若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是笑不出來的。
但薑雪例外。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笑容,可以最大程度獲得福利院孩子們的喜愛。
是的,就在昨天,薑雪已經聯係好福利院的院長,也就是當年收養薑雪父親的那家福利院。
位於兩百公裏以外的寧淮鎮,薑雪已經決定。
去那裏當一名音樂老師。
想到這兒,薑雪臉上的笑容變得具象起來。
鄧周宴帶給她的那些痛和傷,終究會在她離開之前的某一天得到治愈。
她對此深信不疑。
最後,薑雪起身關掉了琴盒,帶著用一隻旅行包就可以裝下的行李,輕輕掩上了房門。
這間屋子她住了十年,如今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薑雪的離開悄無聲息。
她什麼都沒帶走,就連那張譜子還照常遺落在地上。
以至於蘇晴潛入進來時,並沒有意識到薑雪的離開。
蘇晴見薑雪不在,表情徹底放鬆。
她以女主人的姿態,在薑雪的房間裏轉了一圈,忽然駐足。
薑雪的床頭櫃上,擺著她和鄧周宴小時候的合照。
蘇晴嗤之以鼻地拿起來看了幾眼,隨後丟進了垃圾桶。
她來的目的並不是這些。
而是床頭櫃下那一疊厚厚的曲譜。
就在剛剛,她注意到了這些紙質曲譜,並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心。
一個聾子,房間裏不僅擺放著鋼琴,還有這麼多譜子。
她拿這些來做什麼?
就為了討鄧周宴的歡心嗎?
蘇晴輕蔑地撇撇嘴,她也學過幾年音樂,隻不過半路失去了興趣就放棄了。
這些譜子,她也能看懂個大概。
本以為,這應該隻是薑雪抄來學習的東西。
結果看著看著,蘇晴便放大了瞳孔。
這些曲子,竟然都是原創的。
起初,蘇晴不相信這會出自薑雪之手。
直到,她翻到了一張名為《最好的禮物》的廢稿。
蘇晴為此眼前一亮,拿著這張譜子走到鋼琴前。
她嘗試著彈了一段。
原先不屑的表情,就漸漸轉變為疑惑、驚訝,最後是不明所以的笑容。
這曲子並不是單純的好聽。
而且充滿了別樣的感情,有讓人一聽就想要落淚的魔力。
甚至於,蘇晴聽著這首曲子,都能聯想到鄧周宴站在舞台上渾身發光的樣子。
當任何事情關乎鄧周宴時,蘇晴便失去了理智。
她暗下眼眸,不由分說把一疊曲譜都裝進了自己的包包。
至此,薑雪都沒有回來。
而蘇晴心想:“最好你再也不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