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早上一場急雨，打得上班的人措手不及。

蘇唯特意起了個大早，依然出師不利被下雨弄得狼狽。她做完整理匆匆來到總監辦公室門口，一路上同事們的目光令她不太自在。

小心地確認裏麵無人，她輕手輕腳地鑽進辦公室坐下。

昨日唐岑走後，行政部的人搬來一張小桌，正好擺在她搶了唐岑的座椅之處，不差毫厘。開口詢問，來人說“領導安排你坐在原地”，再想多問兩句，來人眼神閃躲著迅速逃了。

沒有人給她發文具，也沒人給她派任務。她坐了一會兒，鼓起勇氣走出辦公室跟同事打招呼，眾人似乎忙於工作，沒空寒暄；但等她轉身回辦公室，又聽到小聲的議論。連中午吃飯，也沒人搭理她。

昨日，Yona曾經指點——

“你慘了。”

“一個實習生，高調地巡視了整棟樓，在眾人前呼後擁下入主了總監辦公室；他一個那啊麼大的boss，到公司沒人接應，自己灰溜溜地找到門口，正好看你大咧咧地坐在他的位置上。”

“那可是總監的座位！多少人奮鬥廝殺十來年，不就為了坐上一個這樣的椅子？你這身份，到底怎麼敢呀？嘖嘖嘖，更牛的是人家要走，你不但攔路問話，問的時候還是你坐著、他站著...”

“但要我說，整件事情最凶險的是...姑娘，領導們都愛單獨占用一個辦公室，為了爭取空間有人還打起來過。反正我工作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哪個助理的桌子不擺外頭、放在辦公室裏麵的...”

“他一定有陰謀。你死定了。”

所以，她的這份工作也要完蛋了嗎？

前兩份工作她丟得很離譜。校外實習的那份她本來做得不錯，直到老板給她發撩騷短信，她拒絕後反手把截圖發給了老板娘，第二天就被開除了，還是老板娘親自開的。第二份，公司都沒錢發工資了，老板跑路前還專門找到她，問她要不要坐著他的新豪車，一起去追尋詩與遠方。

這一份，總不會因為她搶坐在領導的椅子上，導致領導不爽了或者太爽了，然後工作就丟了吧？

雖然隻見過一麵，但她總覺得唐岑不是那樣的人。

“你怎麼坐在這裏？”

男人的聲音響起，把蘇唯驚了一跳。

唐岑站在桌前，氣定神寧的樣子，也不知來了多久。

蘇唯仰頭看著他，臉上淡定心情複雜：“桌子擺在這裏。”

“？”

蘇唯趕忙坐直，爭取道：“那個、唐總，工作我會努力做的。”

唐岑皺起的眉頭緩緩放鬆，看向她的眼神略無奈：“不覺得桌子擋著路了麼？讓開。”

蘇唯頓了下，後知後覺地站起身。

辦公室空地狹小，唐岑等她離開才往自己的辦公桌走。他個高肩寬，過小道很有些艱難，隻好把背包提高，邊走邊小聲道：“還真擺在‘原地’。”

蘇唯沒聽清：“您說什麼？”

“不關你事。”唐岑冷淡地說了句，打開筆記本電腦工作。

蘇唯也裝作在看電腦工作，一邊鬆了一口氣，一邊又很緊張。

目前看來，自己沒有截圖掛人或者坐豪車的煩惱，但卷鋪蓋去尋找詩和遠方的可能性倒是不小。

因唐岑看上去非常地不爽。

其實昨天他對她還挺紳士，但今天簡直變了個人，幾乎每個毛孔都在說，不高興、別惹我。可他受委屈是昨天，今天才來生氣，這反射弧是不是太長了點？

蘇唯腹誹著，偷偷地瞄他。

這個鬼祟的眼神第一時間被捕捉到，唐岑敲鍵盤的手不停，涼涼地看著她：“想說什麼？”

蘇唯臉一熱：“唐總，那我的桌子還放在這兒嗎？”

唐岑：“靠牆放。”

有桌子，就證明有位置，就證明暫時安全。蘇唯立刻起身搬桌，沒搬動。

“...去外麵找兩個人幫你。”

“...好的。”

事情辦完，她在新位置坐下，安靜了一會兒，再一次偷偷瞧著唐岑。

“又怎麼？”電腦後的眼睛抬起看她。

蘇唯的臉第二次紅了：“唐總，昨天，我，不是故意...”

“知道。”他垂下眼回到工作中，似不在意，也不追究。

蘇唯終於輕鬆了，白緊張了這麼久，事情就在他的兩個字裏輕易結束，果然唐岑不是那樣的人。

她有點高興，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唐岑。

“有話一次性說完？”

唐岑將她的視線第三次捉了個準，幹脆停下了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