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山位於灣城北部,高挺的山脊接住了北下的清涼,又留住了南上的海風。即便是在灣城炎熱悶濕的夏日裏,湖山依舊溫度宜人,清涼潤澤,位置得天獨厚。
而湖山的別墅——沒有名字,沒有地址,門前連標識也沒有的私人別墅——隻有隱藏在山林間的一盞小燈,照亮了門前的石子路。
“是這裏了,”
Yona拿手機對照著導航和照片,“就是這一棵樹了。”
蘇唯跟著Yona下車,看著眼前一棵毫不起眼的樹:“這你都能認出來?”
Yona小嘴兒一勾:“我來灣城三年,別的沒學會,眼力可是漲了不少。這些值錢的東西,藏的再好也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睛。”
蘇唯一臉懵:“你的意思是,這棵樹很值錢?”
Yona朝著她擠擠眼睛:“真的還是裝的?你們有錢人現在都這麼低調的嗎?”
蘇唯老實道:“我不是有錢人。”
Yona不信:“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第一天開來那車,少說也得一百萬吧?”
一、一百萬?
蘇唯整個愣住。那難道不就是輛普通的電動車嗎?
“猜低了?”Yona湊上來,“可能還是我見識不夠,那個塗裝我隻認得牌子估不出價格,錯了別介意啊!”
見蘇唯眼神發直地,Yona拉了她一把:“小富婆快領路,我沒參加過這種高端局,快帶我去見識見識!”
蘇唯定在原地:“我不是富婆。”
“知道知道,”Yona全然不信,“低調嘛。放心,我會保守秘密的,但你們總監辦公室全員財神爺的人設,倒不了咯!”
Yona歡呼雀躍地衝向別墅的院門,蘇唯心情複雜地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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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塊白玉立於蔥蘢之間。
不似奢華,更像是一種沉澱。
蘇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別墅。整棟樓皆是白色,由外到裏;裝潢幾乎沒有棱角,素雅清淡;家具也是極簡的,柔柔的一片白,隻有光影給輪廓上了色。
淺色衣衫的傭人在門口等候,不卑不亢地送上室內鞋和擦手巾;待蘇唯用毛巾淨了手,脫下的鞋子已被清潔、收納。她向服務者表示感謝,得到一個溫和的笑。
一切都恰如其分。
兩人往裏進,屋內更是一片清涼的白色,仿佛與世隔絕的化境。Yona邊走邊忍不住小聲道:“這別墅這麼白,是因為…姓白嗎?”
也不用等蘇唯回答,Yona鬆了鬆肩膀:“看不出啊。這裏這麼清靜,跟她氣質真不符,搞得我怪不自在的。”
不過到了地下室,Yona立刻自在了。
電梯門一開,如同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震蕩耳膜的鼓點,幽暗迷幻的空間,盡情放歌的人群,鮮豔油亮的食物,還有彌漫在空氣中的若有若無的酒氣。
“Yona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人群紛紛回頭,一下子圍攏過來。
有人關心:“怎麼這麼晚啊?”
有人表白:“就等你們兩個美女了!”
還有人幹脆湊上來邀請:“快來快來!快把美女呈上來!”
兩個姑娘得到了熱情的歡迎,被簇擁著走進人群深處,又被七手八腳地塞了零食和洋酒。Yona瞬間融入環境,接過話筒和台上的傅誌良熱烈地對唱起來。
一曲畢,Yona喘著氣回到暗處,幹了一杯酒,又抓起薯片按進嘴裏。
等她連著幹到第三杯時,蘇唯忍不住上前提醒:“悠著點兒。你中午還說最近吃的不健康。”
Yona喝酒如漱口,咽下去後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是不健康,但架不住喜歡啊!”
蘇唯無語:“那你明天別後悔。”
Yona大笑道:“我的好姑娘呀,不要拘謹,偶爾也該放縱一下!”
突然“啵”地一聲,香檳噴灑,人群尖叫。白瀾藍一襲紅衣,接了香檳舉杯:“大家別跟我客氣,酒隨便開,開心萬歲!”
標誌性的尖笑聲將喧鬧帶入新的高度,DJ接管,音樂驟變,歌廳變為舞池,眾人紛紛感謝金主帶來的極致盛宴——今晚沒有上下屬,沒有工作沒有任務——隻有狂歡,徹夜狂歡。
Yona歡呼著衝進舞池,大多數人亦如此,蘇唯留坐在幽暗的角落,婉拒了兩三個熱心同事的邀請。
她是想加入的,可總是覺得融不進去。
即便有人從那邊伸出手拉她,她卻邁不過那道坎兒。
也許該把自己放開一點,這樣才能像白瀾藍那樣遊刃有餘,得到更多的目光。
黑暗中,燈光照亮眼前的洋酒。金黃色的液體下有字,蘇唯湊過去看。
DIVE.
字母亦設計成跳水的模樣,揮發的酒精氣味像是嵌了咒文,拉著她往杯裏栽。
一個小小的聲音引誘:躍下去,你將成功加入他們。
要不要試試?
她伸出手。
沉穩的男聲及時響起:“不是不喝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