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在禦花園被刺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正和兩個臣子議論國事的陛下耳中。
明康帝看到兒子用力掐在鳳九卿頸間時,訓道:“容錦,還不快些放手?那姑娘是鳳大人家的幼女。”
軒轅容錦怔住了,手指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可以順暢呼吸的鳳九卿捂著喉嚨用力咳了好幾聲。
鳳莫千見狀,過來低問:“九卿,怎麼回事?”
鳳九卿委屈得直想哭。
哀怨的瞪了軒轅容錦一眼,才將剛剛的事情全數說了一遍。
眾人得知這是一場誤會,都很無語。
明康帝安慰了一陣,又道:“是朕疏乎了,最近宮裏不太平,北漠那邊時常會派刺客入宮。”
“沒想到他們這次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入宮行刺,容錦,你受傷了沒有?”
軒轅容錦行禮道:“謝父皇體恤,兒臣毫發未傷。”
軒轅容錦別有用意的看了鳳九卿一眼。
鳳九卿被他那眼看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像軒轅容錦這樣的人,還是少惹為妙才是。
鳳莫千看出女兒眼中的懼意。
趁機說道:“微臣家裏的這個丫頭是個沒見過世麵的,有得罪四皇子之處,還請見諒。”
軒轅容錦不疾不徐道:“鳳大人言重了,方才是我判斷失誤,嚇到鳳姑娘,實乃無心之舉。”
虞萬裏哈哈一笑,“都是一場誤會,沒事了沒事了。”
鳳九卿拉著她爹的手,小聲道:“爹,咱們何時回府?”
不管剛剛的事情是否是個誤會,她都不想和軒轅容錦這個人在一起多處片刻。
鳳莫千也趁機向陛下請辭。
直到父女倆轉身離開之際,鳳九卿依然可以感受到身後那兩束直直向自己逼射過來的目光。
她下意識地回頭,視線與盯著自己的軒轅容錦碰到一處。
明明隻是一個十幾歲的翩翩少年郎,眼底的狂肆與霸道竟展露無遺。
想到上一世的自己死於此人之手,心有不甘的鳳九卿在離開前,狠狠剜了他一眼。
就算上輩子她恨錯了人,最終也用死亡結束了荒謬的一生。
這輩子,她可不欠他!
鳳九卿並不知道,她這似嗔似嬌的一眼,竟給年少軒轅容錦留下了抹不去的深刻記憶。
回到鳳府,鳳九卿總覺得發生在禦花園的刺殺事件很不對勁。
黑闕皇朝與北漠之間是敵對多年,北漠也為侵占黑闕領土,做出過不少行刺謀殺之事。
但直覺告訴她,這次入宮行刺軒轅容錦的,與北漠無關,應該是另有其人。
上一世,鳳九卿與北漠刺客打過交道。
無論是武功路數還是行刺手段,與出現在禦花園的黑衣人都大不相同。
算了算了。
不管刺殺背後的真相如何,與她鳳九卿有何關係?
重活一世,她可想再重新踏上朝堂,參與太子一係與軒轅容錦之間的奪位之戰。
事後,鳳九卿也做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檢討。
上次在宮裏暗自出手相幫,用一顆玉珠子製服那個黑衣人的動作雖然做得十分隱晦。
可難保會逃得過軒轅容錦那雙精明的眼。
軒轅容錦這個人厲害著呢。
被他發現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小丫頭會武功,下場如何,鳳九卿不敢深想。
如此深不可測的一個人,今後還是繞路走吧。
沒過幾日,鳳府大小姐鳳美瑤帶著丫環婆子及貼身侍衛回到了鳳家。
與鳳美瑤聯姻的是工部侍郎宋斯文家的公子宋如玉。
早些年,初踏朝堂的鳳莫千與宋斯文交情不錯。
鳳美瑤剛生下來沒幾日,宋斯文就過來提親了。
鳳莫千當時並未反對,既然兩家關係尚可,為小輩指婚也是親上加親。
近些年,鳳莫千與宋斯文因政見不合,已顯少走動。
見麵時,也隻維持著表麵的和氣。
且隨著年紀的增長,宋玉的名聲越來越差。
鳳莫千幾次動了退親的念頭,皆被宋斯文以做人要講誠信為由搪塞過去了。
宋斯文深知兒子的品性,能娶到尚書府的千金委實不易。
一旦這樁親事黃了,再想求娶高門便是空談。
鳳莫千也知道擅悔婚約於女兒的名聲沒有好處,便在冥冥之中默認了此事。
臨近七月,天氣越來越熱了。
鳳九卿留在府中,與府中的管家商量各項采買事宜。
彩霞一路小跑,推開帳房的大門。
“二小姐,府裏來了位貴客,老爺招喚您過去見人呢?”
鳳九卿問:“貴客?誰啊?”
彩霞回道:“就是前兩年來過咱府的那個道士。”
鳳九卿笑了。
定是玄樂道長,她那個比老頑童還有趣的師父。
放下帳本,對管家吩咐幾句,鳳九卿興衝衝直奔父親的書房。
玄樂道長五十來歲,自幼在太華山長大,學得一身好本事。
不但武功精湛,智謀過人,還通天曉地,懂得測算天機。
鳳九卿來到書房時,玄樂道長與鳳莫千聊得正起興。
老頭兒一如兩年前那般穿著一件破舊的道袍,身上還背了個酒葫蘆。
見鳳九卿推門而入,玄樂道長笑了起來。
“這才兩年不見,當年那小皮猴都長這麼高啦?”
鳳九卿嘿嘿一笑,“酒葫蘆伯伯,兩年不見,您下巴上的白胡子可是有增無減哪?”
鳳莫千笑罵一聲:“你這丫頭怎麼越大越沒規矩了?”
“什麼酒葫蘆伯伯,這是你世伯,真是沒大沒小欠教訓。”
鳳九卿衝她爹做了個鬼臉,笑嘻嘻的湊到玄樂道長麵前。
攤開兩手,不客氣道:“上次您離開京城時,可是親口答應,再來京城,會給我帶好玩的東西,東西呢?交出來吧!”
玄樂道長笑著在她白晳的手心上拍了一巴掌,“好玩意沒有,好事倒是有不少。”
“你爹方才可是說了,讓你認我為師,去太華山學藝。”
鳳莫千點頭,“九卿,待你姐姐來日嫁人,你便隨玄樂去太華山吧。”
京城風雲變幻,鳳莫千不希望寶貝女兒留在這塊是非之地。
鳳九卿摟住鳳莫千的手臂,撅起嘴巴問:“爹爹是厭了我麼,這麼急著將我掃地出門?”
鳳莫千戳戳女兒俏麗的鼻頭,“說什麼傻話,為父是讓你隨玄樂多學些本事。”
玄樂道長笑著說:“世上想拜倒在我玄樂膝下當徒弟的數不勝數。”
“我給你爹麵子,才好心將你收在身邊教導,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鳳九卿當然知道玄樂的本事非常人所能及。
也願意隨玄樂去太華山躲個清靜。
她小小年紀,一身本事,沒有玄樂給她做擋箭牌,日後怕是不好解釋。
想是這樣想,嘴巴卻不饒人。
“酒葫蘆伯伯,想認我當徒弟,要拿好東西賄賂我才行喲。”
玄樂嗔怒地瞪她一眼,“早在你滿月那天,我已將最好的東西送了你。”
鳳九卿問:“你送我什麼了?”
鳳莫千捏了捏女兒的左耳,“這枚血靈石耳飾,便是玄樂送你的禮物。”
鳳九卿抬手摸摸自己的耳朵,“又小又難看又不起眼,酒葫蘆伯伯,你送的禮物也太小器了吧。”
玄樂笑罵,“這份禮物是輕是重,日後你必會知曉。”
鳳九卿知道玄樂不打誑語,也隱約猜到自己重生,可能是占了某種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