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他會出事兒,所以便立馬起身跟了出去。
人在極度情緒緊張或者是崩潰的時候,腎上腺素會飆升。
而腎上腺素飆升,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渾身顫抖,雙眼充血。
這種情況一般是憤怒已經衝昏了頭腦,所以這種人往往能攤出大事兒來。
隻見他父親一腳踹開側屋的房門,緊接著整整一牆大大小小的油漆桶便出現在了眼前。
這些油漆桶都被一個一個的落在牆邊,這麼多年也都沒有換過地方。
不過從側屋裏傳出來的卻並不僅僅是油漆的味道,還有我之前聞到的那股工業香的味道。
我當時剛跟到門口,就看到他父親從桌子上抱起一個蓋紅布的東西。
這個東西麵前擺著兩隻蠟還有一個香爐,所以我才想應該是供奉的佛菩薩之類的東西。
可是正經的佛菩薩怎麼能讓他父親如此粗暴的對待?
眼看著他一把扯掉上麵的紅布,一個用黑色的木頭雕刻出來的邪神便映入的眼簾。
一般來說用木頭雕刻神像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這塊木頭很顯然是被人用火燒過的。
準確來說是工匠先雕刻出來造型,然後再用火燒。
九叔曾經和我講過,隻有雕刻著邪神才會這樣處理。
因為邪神是痛苦和災難的化身,所以經過烈火炙烤才能把真正的邪神請過來。
並且在用火焰烤木頭的時候,嘴裏要不停的念咒。
如果說火焰最終把木頭燒斷了,就說明邪神不願意來。
如果說在火焰的灼燒之下木頭發生的裂紋,那就說明有東西住進這個木頭裏了。
不過住進來的可不是邪神,有可能是在附近遊蕩的孤魂野鬼。
畢竟邪神這個東西隻要你供奉得當,還是能保佑一方風調雨順的。
可是如果招來了孤魂野鬼,那可就麻煩了。
這一塊黑木頭從正麵看是完整的,可是背麵就出現一道一道又深又長的裂紋。
這些裂紋貫穿整個木頭的始終,從裏到外一層一層的生長看起來特別的瘮人。
所以說住在這木頭裏的肯定不是邪神,而是遊蕩的野鬼。
當時他父親在情緒激動之下,便舉起那塊木頭要摔在地上。
可是我不確定這塊木頭裏到底住了多少東西,有可能在家裏作祟的隻是其中的一個。
其他的遊魂並沒有參與其中,但如果把木頭摔碎了,其他的幽魂沒有了棲身之所,這個事情可就鬧大了。
於是我立馬上前阻止,並且將那塊黑木木頭再次用紅布包裹起來。
“這些東西我以前沒有見過呀?您怎麼突然想起供奉這玩意兒了?”
當時二賴子的父親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做孽呀,這些東西是大軍拿回來的,自從這東西請回家裏之後,家裏就遭了殃!”
關於這東西的具體來曆,他父親說到這兒也就不肯再說下去了。
憤怒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之後,接下來也就該處理二賴子的屍體了。
人現在已經死了,總不能一直就這樣放在家裏。
於是二賴子的父母親和我爹一起去村頭的棺材鋪購置了一口薄棺。
其實按照我們這裏的說法,孩子在未成年之前夭折是不允許入棺的。
不過叔愛子心切,還是挑了一口棺木帶回了家。
兩條長凳搭在房簷下,將那口棺材平穩的安置在長凳上,接下來我們幾個人便搭手要將二賴子放進棺材裏。
其實我是想上去幫忙的,可是當我看到二賴子當時那個狀態的時候,我心裏就堵得慌。
於是父母親考慮到我的情緒,便讓我在外麵等著。
還是昨天的那條門板,將二賴子挪到了那個門板上之後,幾個人便抬著門板要出門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旁早已經哭啞的嬸兒,突然從地上坐了起來。
他的嗓子已經啞到失聲了,可就這樣還是一邊呼喊著一邊趴在了那個門板上。
“我兒子沒事......你們都給我滾,我兒子好好的,我兒子還有救!”
我知道他母親這是一時間還無法接受現實。
所以我母親便壯著膽子走進了屋裏,拉著嬸兒的手開始安慰。
可是任憑我母親如何的勸說,她總是不為所動,堅持二賴子還沒有死,還有救。
當時已經折騰了一上午了,無論誰來勸說,二賴子的母親都始終不鬆手。
就這樣一直拉著二賴子的胳膊,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盯著我,那一眼神之中充斥著憤怒的神色。
那感覺就好像本來應該躺在地上的是我才對。
我老爹很明顯也察覺到了異常,於是便讓母親帶著我趕緊回家。
母親這個人心地善良見不得別人流淚,更別提二賴子,是她從小看著長到大的。
所以回家之後便一直坐在炕邊抹著眼淚。
“好好的孩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昨天晚上他不是還來咱們家嗎?”
為了不讓母親擔心,我並沒有將其中的細節跟他講。
我當時的腦袋裏反複在回憶著他母親那雙仇恨的眼睛,還有那塊兒燒焦的邪神木頭。
一直到傍晚時分,一臉疲憊的父親才回了家。
當我詢問起二賴子家裏的情況時,父親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二賴子的母親直到現在還死死的抓著他兒子的胳膊。
這麼熱的天屍體早已經開始腐爛並且有味道了,可是二賴子的母親就是不讓入殮。
本來今天晚上就該下葬的,按照今天這個情況,明天能不能下葬也得另說。
那天晚上我吃過了晚飯之後,就一個人坐在炕沿望著窗外。
我知道二賴子的家裏一定藏著不幹淨的東西,可我現在學藝不精,根本就找不到,也沒有辦法應付。
雖然二賴子的死和我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我卻無比的自責難過。
輾轉反側中一晚上又過去了,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又去了二賴子家。
結果沒多長時間他就回來了,並且帶來了一個消息。
“二賴子的屍體不見了,他母親現在也不見的蹤影,不知道帶著孩子的屍體去哪兒了!”
這個消息對於我來說宛如一個重磅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