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白芷給陸野針灸後,說他可以安穩的睡到第二天早上。
果真昨晚他在沒有打任何鎮定劑,也沒吃藥的情況下,安安靜靜的睡到了今天早上。
這在前幾天,是絕對不敢想的事。
陸正安今天早上已經派人去了濱城。
如果信息真實可靠,順便邀請葉老前來救治陸野。
從南城到濱城七八個小時的車程,人不會那麼快到。
白芷提過她外公不在德仁堂,如果所言非虛,那麼後期請人還需要耗費時日。
在葉老到來之前,他們想請教白芷,陸野還是否需要針灸。
他們真的不想再讓兒子遭受發作之苦了。
謝芸看著白芷,語氣真切,“白芷姑娘,我們作為陸野的父母,首先要感謝你昨天給陸野針灸,他的確安穩睡到了今天早上。”
“伯父,伯母,不客氣,我是大夫,救治病人是我分內之事,何況陸野也是為公受傷,我更該全力以赴。”
白芷依舊禮貌又疏離,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攀龍附鳳拉關係的意思。
謝芸問,“那他現在還能堅持多久不發作?”
白芷很實誠的回道,“昨天的針灸隻是應對急性發作的控製針,最多管十五個小時左右。”
“啊?”謝芸聞言,臉色大駭。
離十五個小時,還有半小時。
夫婦二人徹底慌了,陸正安顧不上其他,急忙提議,“白芷,我們請你再給他針灸控製一次可以嗎?”
聽聞陸正安的話,白芷神色微動。
再針灸控製一次?
她大方應聲,“可以的,伯父,既然你們信任我,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銀針呢?”
白芷拍了拍她的隨身布包,“在包裏呢。”
因為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謝芸跟陸正安都很焦急,在路邊打了一輛車,讓司機開到最快,往醫院趕。
二十分鐘左右,出租車聽到軍區大院門口。
三人快步往住院部跑。
到陸野的病房時,陸野躺在病床上,他的精神看起來依舊不佳。
臉色也呈暗黃色。
他看到急匆匆跑來,氣喘籲籲的父母,隨後那雙深邃的眼眸,落到了他父親身後的女孩身上。
女孩依舊穿著非常樸素,帶有濃烈鄉土氣息的衣服,隻是頭發紮成了高馬尾,眼眸靈動,整個人看起來很有活力。
陸野的視線移到她的額頭上,雖然劉海擋著,但仔細看,隱約有傷疤露出。
他的眼眸劃過一絲歉意。
陸正安見兒子的目光朝這邊望了過來,他介紹,“小野,這是你白爺爺的孫女白芷,昨天你們見過的,你應該有印象,我們請她過來,再給你針灸一次。”
陸正安說完,緊張的看著陸野,觀察他的反應。
這小子一向高冷不愛搭理人,就連他這個當爹的,有時候跟這樣的冰塊相處,都覺得亞曆山大。
何況他還經常嚇哭小女孩。
因此,陸正安內心特緊張。
生怕他家這大魔王兒子,把白芷嚇跑。
眼下,這可是他的救命稻草,如果真被嚇跑,一會發作起來他得受大罪。
陸正安給謝芸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擋住兒子看白芷的視線。
這冰冷銳利的眼神,跟刀子一樣,他們都受不住,何況村裏來的小姑娘。
謝芸會意,不動聲色的往前一步,擋住了兒子投過來的目光,並麵部僵硬的衝陸野齜牙咧嘴,示意他臉別拉那麼長,嘴角象征性的上揚一下。
陸野接觸到他母親哀求的眼神,淡淡移開了視線,開口,“那就麻煩小白了。”
陸野並未拒絕,昨天她給自己針灸以後,他昨晚難得睡了個好覺。
可他此刻,明顯感覺自己的精神沒昨晚好,身體開始不受控製,骨頭縫也很癢,那種被千萬隻螞蟻爬咬的感覺,又要來了。
他急需要她用銀針控製他體內的躁動因子。
他不管什麼中醫西醫,赤腳還是專業,他隻要不再承受那種蝕骨的痛。
陸野發了話,大家皆是鬆了口氣。
白芷看到陸野的額頭滲著絲絲汗珠,應該是極力隱忍著。
她沒耽擱,去洗了手,給銀針消了毒,打算針灸。
今日陸野處於清醒狀態,也不需要旁人扶著腦袋,白芷讓他坐起身來,方便紮針。
昨天發作掙脫的時候,胸口的傷撕裂重新包紮,陸珊怕他一動傷口又裂開,本想阻止,但陸野已經坐了起來。
白芷拿著明晃晃的銀針,看著他關切的問,“能堅持嗎?半個小時就好。”
男人對上她瀲灩的眸子,微微點頭。
“好,那我們開始。”
白芷在昨天紮過的幾個穴位依次針灸。
因為陸家人明確說了,隻需控製,這會幾位醫生以及陸家人都盯著。
多一個穴位,陸珊恐怕都得質問她。
雙方之間並無信任,她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總有一天,他們會求著她給陸野治療。
等待行針的過程中,白芷就這麼站在陸野麵前,觀察著他的反應。
“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一定要告訴我。”
陸野掀了掀沉重的眼皮,視線跟女孩那雙瀲灩的眸子對上。
小村姑的眼神嚴肅又堅定,瘦弱的身軀站在那,氣場不比他姐差。
她與三年前相比,俊俏了,也沉穩了。
隻是身上的穿著跟她的氣質完全不相符。
男人的視線不自覺地在她身上停留,帶著探究之色。
白爺爺家這個小村姑,竟會醫術?
她寫給他的信裏,為何隻字未提?
想到那幾封信,陸野劍眉微凝。
陸正安見兒子那雙嚇人的鷹眸又落在了白芷身上,且一動不動,陸正安心下一驚,怕嚇的白芷手抖影響行針。
他輕咳一聲,提醒,“小野,白芷跟你說話呢,有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
陸野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嗯。”
最後一次行針結束時,陸野的精神明顯比沒針灸之前好了許多。
他額頭的虛汗也沒繼續冒。
白芷收好銀針,說道,“陸連長,可以躺下休息了。”
“謝謝。”他嗓音有些沙啞。
“不客氣,我是大夫,應該的。”
白芷垂眸,很認真的擦拭著她用過的銀針,隨口道。
陸野要躺下的時候,不經意抬眸,又看到了她額頭的傷疤,他再次出聲道歉,
"昨天很抱歉,讓你受驚了。"
隨後又朝陸珊說道,“姐,給小白同誌拿瓶創傷藥。”
陸珊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她弟弟說了啥的時候,她神色怪異,“昨天傷口已經處理過了。”
她弟要再晚點問,估計都愈合了。
“拿一瓶吧。”陸野堅持。
說完,他緩緩躺下,閉目養神。
“哦,好。”
陸珊口中答應著,用同情的眼神看向李醫生。
前天李醫生的手指差點被陸野捏斷。
還有第一次發作的時候,她也被陸野甩了出去。
都沒得來他一句關心的話。
他卻唯獨對白芷表示了關心。
難道,她弟弟真看上這個鄉下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