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大家暗中揣度的時候,高疏雨的視線落在了一道站在隊伍之外,且緘默不發一言的人影身上。
她的神色在一瞬間變得複雜難辨。
這人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冷冷清清的,就像夾雜著細雪的寒風似的,讓人瞧上一眼就覺得遍體生寒。
這樣寡淡如冰的人,恐怕連他自己都暖不熱,當初她怎麼就瞎了眼,竟然會認為他是自己人生中的一道暖陽呢?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祁妄從沒有偽裝過自己。
他不像那些偽君子一樣表裏不一,麵上端著一副春風和煦的臉,內芯卻比誰都薄情寡義。
他是從皮到骨都沁著一股冰寒,就跟常年生活在雪山上的人似的,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溫度。
所有不被他允許卻妄想靠近他的人,都會落得一個凍傷凍僵,甚至活活凍死的下場。
想到這裏,高疏雨的視線倏地轉冷了。
為了那點虛無縹緲的情愛,她不僅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為代價,還害得皇兄也跟著不得善終。
重活一世,若她還跌倒在同一個坑裏爬出不來,那她就白白辜負老天爺給她的機會了!
祁妄被她明顯不善的眼神盯著,出人意料地主動開口問道:“......不知殿下有何指教?”
眾人瞬間屏住了呼吸。
這個懷陽君的性情可不太好相與啊!
這些年他雖然生活在皇宮中,被靖安帝當成自家晚輩對待,又破例封了懷陽君,在朝中的地位十分特殊。
但他的性子極為冷淡,大多數時間都待在他的上瀾苑裏,從沒見到他與誰來往密切過。
傳聞二皇子曾想偷偷溜進他的上瀾苑,但還沒來得及踏進大門,就被他給毫不留情地打了出來。
偏偏一向寵愛兒子的靖安帝竟沒有追究祁妄的責任,甚至在駕崩前還將他指定為唯一的輔政大臣,可見對他的信任非同一般。
若是公主殿下不知深淺非要跟他針鋒相對,那後果應該......不太好收場吧?
果然,高疏雨的神色看起來比祁妄更加冷漠,就連語氣中都有幾分難掩的譏誚,“不敢......懷陽君地位超然,我一個冷宮裏長大的棄女,巴結還來不及呢!”
聞言,祁妄的眼底有一瞬間的幽光閃過。
他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
高疏雨也毫無畏懼地回視著他。
離他倆最近的李良臣和韓成武心裏同時咯噔了一下。
完了,這架勢......不會當場打起來吧?
那他們應該幫誰才好呢?
高長茂沒他倆糾結。
他跟這位懷陽君完全沒有交情,但小公主按照輩分得叫他一聲“堂叔父”,孰遠孰近還用得著考慮嗎?
這樣想著,他忍不住摩拳擦掌,似乎隻要一有動靜,他就會義無反顧地衝上去。
就在氣氛開始劍拔弩張的時候,高疏風適時地湊了過來,他一臉疑惑地開口問道:“皇妹,你跟懷陽君......你倆有過節嗎?”
怎麼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古裏古怪的?
高疏雨收回了視線,她皮笑肉不笑道:“皇兄多慮了,我和懷陽君之間沒有過節。”
隻是有些宿怨罷了。
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以後清算的機會還多得很,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