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漾徹夜未歸,隔天一早才回來。
我伏案畫稿沒理她,卻能感覺一道心虛的目光落在我後背。
她笑著湊過來,從懷裏掏出一包熱氣騰騰的糖炒栗子。
親手一顆顆剝開,獻寶似的送到我嘴邊。
偶爾被燙到,就捏著我的耳垂降溫。
溫熱的氣息撲在我耳邊,秦蘇漾撒嬌道:
「是你最愛吃的那家,我淩晨開了三個小時車呢!」
「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難道你要跟我冷戰嗎?乖,別那麼小氣好不好?」
結婚曾是我最期待的事。
明明已經死心,可再聽見這兩個字,我竟還是下意識緩和了臉色。
秦蘇漾見狀鬆了口氣,拖著我出門。
婚戒和新娘的首飾是我設計的,如今都已製作完成,她想讓我再確認一遍細節。
我們手牽手下樓,她卻在看見車裏的男人時,第一時間甩開我。
我沒想到李清晨也會來。
秦蘇漾解釋道:
「婚禮那天會來很多媒體,我打算順便舉辦新品的發布會。」
「這三年來你幫阿晨拿了不少獎,這場發布會也很重要。親愛的,你一定要好好確認,珠寶絕不能出問題!」
嘴裏香甜的栗子突然發苦。
原來秦蘇漾好聲好氣地哄我,是為了李清晨啊。
我精心設計的婚戒要掛上他的名字。
我的婚禮成了他的踏腳石。
而我的妻子,也滿心滿眼都是他。
還好我早就沒什麼期待了。
我自嘲一笑,正要上車,李清晨卻誇張地咳嗽起來,捂著鼻子嫌棄道:
「哪來這麼重油煙味啊!」
「哦我忘了,趙懷不會賺錢,每天隻能圍著廚房打轉,估計是熏入味了。」
秦蘇漾心疼他咳嗽,竟直接將我扯下來,又單獨給我打了一輛車。
我目光淡淡,順從地坐了上去。
她卻慌了,猶豫地盯我好幾眼,想看我有沒有生氣。
我升起車窗,隔絕她的視線。
可他們的說話聲卻依然灌進車裏。
「漾漾,給我也剝栗子!看心愛的女人哄別的男人,很可憐的!」
「我寵你的事還少嗎?再說他一個沒爸沒媽的,你跟他比什麼可憐?」
他們像一對打情罵俏的情侶,嘻嘻哈哈地笑了。
我閉了閉眼,尖銳的笑聲讓我心口有些刺痛。
自小父母雙亡是我心底最深處的痛苦。
曾經秦蘇漾總是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件事,百般逗我開心。
如今竟把它輕易拿來哄情人。
正因為看過她愛我的樣子,此刻才格外殘忍。
車停在路邊,我在門口等了很久,秦蘇漾他們卻遲遲沒到。
我隻好先自己去公司,卻被保安攔在門口。
保安還是當年那幾個,他們見了我,眼底瞬間浮上濃濃的厭惡。
下一秒,一桶涮拖把的黑水就兜頭朝我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