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體育館後,當晚南區項目的事就得到解決了。
林簡還以為徹底沒事了。
誰知,隔天雲玉珊打來一通電話......
“小簡,上次我給你說要送阿轍出國的事,簽證今早突然辦好了。”
她聞言,心頭一咯噔。
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沒等她開口問,雲玉珊主動說。
“R國那邊的醫療團隊也派人來接我們了,我已經在收拾行李,今晚就出發。”
“這麼快?!”
“是啊,我也覺得有點突然。但這是難得的好機會,我不想錯過。”
林簡毫不猶豫地起身收拾辦公桌,邊收拾邊道。
“我現在回家收拾東西,跟你們一起去。”
“不,小簡,你就不用跟我們一起去了。到了國外,我會在那裏找幾份工作,自行承擔阿轍的醫藥費。記住伯母之前跟你說的話,去過自己想要的人生,不要被任何人束縛。至於那家建築事務所,你若是不想經營,解散了也沒關係,伯母不會責怪你的。”
雲玉珊是真心為她著想。
但林簡性子固執,隻認死理,一旦做了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結束通話後,她便立即回家收拾行李,然後匆匆趕到醫院。
接應的人還沒到,雲玉珊正在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林簡坐在江轍床邊,緊緊牽著他的手。
“對不起,阿轍,是我搞砸了。”
“但凡我能再多忍耐一點,再乖巧一點,現在你就不會被送出國了。”
“可是我盡力了......你知道的,我最討厭低頭認輸了......”
鼻尖越來越泛酸。
她憋在心底很久的情緒,終究還是忍不住傾訴出來。
靳榮這半年來所提供的幫助,林簡是感激不盡的。
但隨著時間流逝,他們肌膚接觸的次數越來越多,林簡便覺得越來越不安和愧疚。
她已經無法定義自己到底算是拯救還是背叛江轍了。
“阿轍,我現在特別希望一切回到原點,回到兩年前,你沒有出車禍,江家沒有被針對,然後我們按照約定,今年結婚......”
眼淚順著林簡的臉頰滑落,滴在江轍的手背上。
她連忙抽了張紙巾幫他擦幹淨。
“不行,醫生交代過,不能傳遞負能量給病人。我還是跟你說點開心的吧......說什麼好呢?就說說我們以前開心的回憶吧。”
“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有多調皮?”
“我到現在還記得,幼兒園的時候,你抓了一隻毛毛蟲放在我課本裏,把我嚇哭了。隔天伯母揪著你衣領,逼你道歉。然後我抓了一隻瓢蟲塞進你衣服裏,狠狠報仇,哈哈......”
“還有,我記得你總是偷偷把我發夾上的蝴蝶夾拔掉,氣死我了。然後我把你收集的遊戲卡衝進馬桶,害你哭了兩天。”
“哦對了,你個臭小子,還喜歡上課的時候從後麵扔紙團幹擾我,害我跟你一起被老師罰站......”
林簡望著床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江轍,努力回憶他曾經活潑鮮明的樣子,試圖掩蓋內心的恐懼。
她害怕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江轍會跑會跳會說話是什麼模樣。
即使那些回憶也不算太甜蜜都沒關係。
至少,在她腦海裏的記憶,江轍還是活潑的模樣就好。
“江傻狗,你好欠揍。”
“而且你還喜歡叫我暴躁辣子雞。一叫就是四五年,高中畢業的時候你突然跟我告白,說的還是‘喂!暴躁辣子雞,我喜歡你’......中二病,我當時真的很想揍你。”
“我以為你又是作弄我的,拒絕告白,結果你說要追我1000天。好家夥,誰不知道你江轍是個三分鐘熱度的人啊?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有這個毅力,能追我1000天......”
明明說的是開心事,但她的眼淚卻流得更多了。
林簡又抽了幾張紙巾,擦掉那幾滴在江轍手背上的淚水。
一邊哽咽,一邊故作輕鬆地笑著說。
“可是你真的做到了。”
“你追我那會兒,每天送我一朵紙玫瑰,到現在那一千朵玫瑰我都還保留著。”
“你還會剝蝦殼、剝石榴,把最甜的草每尖尖切出來留給我。”
“你知道我會痛經,還特意跑出校外找人借廚房煮紅糖水給我。”
“真的很難想象,你這麼沉不下心的人,還會親手做木雕拓印的古詩情書。雖然你送禮物的時候吊兒郎當的,還很臭屁,問我你帥不帥,但我知道你真的很愛我,一直都知道......”
“江轍,你很帥,你非常帥。”
“可是你已經兩年沒有睜開眼睛看我了。”
“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我慢慢忘記你曾經有多帥了,忘記被你愛著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醒來?”
“我真的受夠了現在這樣的處境......我每時每刻都在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做錯了決定......”
“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一點都不喜歡。”
“可是我沒有辦法掙脫這個局麵。”
“你要是醒來就好了......”
“你醒來幫幫我好不好......”
說到這裏,林簡再次繃不住了,哽咽地捂住臉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