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忙了好一陣子，顧曉芳和曹麗娥終於把飯菜端上了桌。

果然，這一桌子菜確實是豐盛得很，比王凡想的還要豐盛呢。

滿滿的一大碗雞肉放在桌子的正中央，騰騰地冒著熱氣，香氣撲鼻。

一整條清蒸大鯉魚，至少得有一尺半的長度，放在一個頭號的長條形盤子裏，看起來甚是壯觀。

又肥又大的一隻大烤鴨，外焦裏嫩，讓人一看就有食欲。

醬牛肉，蔥爆羊肉，燒芸豆，炒青椒，還有當地最有名的雞腿蘑菇。

這些菜不但用料充足，做得也是非常講究，色香味俱全，真的是讓人目不暇接。

還有，這壇龍鳳酒也更是難得的好酒，剛一打開酒壇子，一股濃鬱的酒香立刻就撲麵而來。

“小王，我們紅星村就這條件，也沒啥好吃的招待你，真的是委屈你了！”

顧春山把一碗酒遞給了王凡，很謙虛地說道。

“叔，你說啥呢，紅星村和榆樹溝村是隔壁村子，條件還不都是一樣嗎，再說了，這樣的好菜，我們的村的人過年的時候也不一定吃上啊！”

王凡說的是實話，在1988年這樣的年代裏，山裏人家都不怎麼富裕，生活水平也並不是很高。

而顧家人雖說不是十分有錢，卻也是附近有名的上等戶。

酒菜這麼豐盛，足以可見顧家家境殷實，也更是不難看出，這一家人對他是多麼的重視。

“小王，你這樣的人來我家吃飯，這就是我們家的榮幸，叔敬你一碗酒，慶祝咱倆今天認識，我先幹為敬！”

話音一落，顧春山就把這碗酒咕咚咕咚地一飲而盡。

盛情難卻，王凡隻好也把這碗酒送到嘴邊，一揚脖子，全都喝了下去。

剛剛喝完這碗酒，顧曉芳就夾了一顆雞心放進了王凡的碗裏，並且還瞅著他咯咯地笑起來了。

“曉芳姐......謝謝，謝謝你啊！”

王凡有些慌了，心跳得吭吭直響，臉上也發燒得厲害。

按照三合鎮一帶人的說法，吃飯的時候，哪個女人把雞心夾給了男人，那就是在暗示這個男人，她已經看上他了。

而現在，顧曉芳當著她爹媽的麵，把這顆雞心夾給他，她這舉動實在是有點兒突然。

四個人有說有笑地吃飯，氣氛非常融洽。

這時候，如果有外人進屋看見這場麵，一定會以為這就是一家人在吃團圓飯，這是肯定的了！

“顧曉芳，顧曉芳在家嗎？”

正吃得開心，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從窗外傳了進來。

這個聲音，王凡聽起來有些熟悉，隻是在一時之間，他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柳誌民又來了，真是討厭，你快告訴他，家裏來重要客人了，別讓他進屋！”

一聽見這個聲音，顧春山立刻就皺起了眉頭，對女兒這樣吩咐道。

與此同時，顧曉芳和她媽媽曹麗娥的臉上，也立刻就現出了不快的表情。

而王凡一聽到柳誌民這三個字，嘴上沒說啥，卻立刻就在心裏罵起來了。

柳誌民，你上一世是我的情敵，這一世，你還來自討沒趣嗎，你給我趕緊滾，要不然，我會讓你輸得非常難看！

“柳誌民，我家來重要客人了，我們正在吃飯，你走吧，我不想複習功課了！”

顧曉芳打開窗子，把頭探了出去，對大門口喊道。

“誰到你們家來了，騎著摩托車來的呢，一定是個有錢人吧！”

柳誌民並沒有馬上走，仍是對顧曉芳這樣問道，聲音充滿了好奇。

“誰到我們家來，你管不著，你還是走吧！”

說這話的時候，顧曉芳一臉的不耐煩，而且，她的語氣也明顯不怎麼友好。

“你別跟他磨嘰，他要是再不走，你就放狗咬他！”

顧春山放下筷子，一臉嚴肅地對女兒發出了命令。

“他要是不走，我就出去把他攆走，就他那樣的，也想惦記我女兒，這不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麼！”

曹麗娥極度的不高興，臉上已經出現了憤怒的表情。

“他已經走了，咱們繼續吃飯！”

顧曉芳“呯”的一聲關上了窗子，然後又回到桌子邊坐了下來。

柳誌民，你跟我王凡比，有的比嗎，現在這一家人對我這麼好，你就不要自討沒趣了！

王凡心裏暗爽不已，如果不是當著顧家三口人的麵，他這時候非得手舞足蹈不可！

而接下來，顧家三口人所說出的話，更是差點讓他笑出聲來。

顧春山“哼”了一聲，很不屑地說：“柳誌民騎著一輛破自行車，在我麵前裝人五人六，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緊接著，曹麗娥也說道：“是啊，他那自行車太次了，後軲轆一直飄圈，打遠處一瞅，車軲轆左右搖擺，就跟跳迪斯科似的！”

顧春芳瞅著王凡的眼睛說：“自行車有啥好的，再好的自行車，也得用腳蹬，多費勁啊，哪趕上你的摩托車，那坐著多過癮！”

王凡卻忍著笑，試探著說道：“柳誌民學習不咋好，可他的家境還是不錯的啊！”

“可拉倒吧，小王，你不知道啊！”

顧春山瞅著王凡，很認真地說：“柳家人的生活情況，我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曹麗娥接過話茬，說道：“他沒啥大能耐，跟你比起來，簡直都沒法比！”

顧曉芳不再說啥，隻是用放電的目光瞅著王凡，並且對他點了點頭。

她這個樣子，仿佛在說，王凡你放心吧，我看不上柳誌民，我最喜歡的是你王凡啊！

“小王，你叔我是個實誠人，可咱倆剛剛認識，有的話我也不方便說，但叔的心意，你應該明白......”

顧春山這麼說著，就拿起筷子，把這條大魚的眼睛夾了起來，放在了王凡的碗裏。

“叔，謝謝你啊，叔，你對我太好了......”

顧春山這個舉動，讓王凡連個心裏準備都沒有，這個時候，它又是驚訝又是感動，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在三合鎮這個地方，長輩把魚眼睛夾給年輕人，那就是在表示，他已經看上了這個小夥子，想讓他做他的女婿啊！

王凡走的時候，顧家三口人把他送出了大門，看著他騎著摩托車走出了很遠很遠，仍是沒有回屋。

“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回去的路上，王凡唱了一路，摩托車轟鳴著，伴著他的歌聲在山野裏回蕩，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