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母子二人剛進屋不久，老木門就被推開了，然後就走進來一個女人。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崔樹溝村的林鳳芝。

“林阿姨，你今兒個咋這麼閑著，有空到我家來串門了呢！”

“是啊鳳芝，你到我家來，一定是有什麼事吧？”

林鳳芝是個知青，到榆樹溝村下鄉鍛煉，嫁給了村裏的謝長貴。

在1988年這陣子，別的知青早就已經返城了，可她在榆樹溝成了家，不得不在這村裏留了下來。

謝家住在榆樹溝的大南頭，距離王家挺遠的，平時的時候，王家人和這裏的一些鄰居們，也隻能是在田裏幹活的時候才能遇見她。

“有事，說句實在的，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真的不到你們家來......”

這句話沒說完，林鳳芝的臉上就現出了為難之色。

一看她這表情，王凡立刻就猜出了八九分。

如果沒記錯的話，在77年的時候，林鳳芝的男人謝長貴上山采藥，被山上滾落下來的一塊石頭砸斷了腿。

打那以後，謝長貴不但幹活費勁，而且常年吃藥。

這樣一來，家裏的所有活計全都落在了林鳳芝的頭上，而且她還得照顧孩子，生活就陷入了困境。

“小凡，阿姨真不好意思跟你說，我是朝你借錢來了......”

“我欠著小賣部劉春八塊錢，現在他催得緊，給我逼上了......”

話說到這裏，林鳳芝臉紅得厲害，就好像紅高粱穗子似的。

“林阿姨，不就是八塊錢嗎，劉春可真是到勁了，當村子住著，催你催的這麼緊幹啥！”

一直以來，在年輕人的眼裏，林鳳芝可是最美的阿姨，因此，一聽小賣部的劉春對她這樣，王凡立刻就起了同情心。

就在王凡正準備給林鳳芝拿錢的時候，小賣部的劉春，氣喘籲籲地就進了屋。

“哎呀，真是沒想到，你說要找王凡借錢，還真的來了呢！”

剛一進屋，劉春一瞅見林鳳芝，一開口就是這話，而且，他這語氣並不怎麼友好。

這句話說完，他又對王凡十分鄭重地發出了提醒。

“王凡，謝長貴是啥人，你應該知道，你把錢借給他女人，這可不把握啊！”

一聽這話，王凡肚子裏的氣忽地一下子就上來了。

上一世，如果不是這個劉春催賬催得緊，王凡絕不會去鎮裏偷自行車，更不會被搞得身敗名裂，在村裏人麵前抬不起頭。

對一個賭鬼催債也就罷了，可他對林阿姨也這樣，這就太過分了，王凡不生氣才怪！

“劉春，瞧你這話說的，謝長貴咋了，他一不嫖二不賭，家裏頭困難，不就是因為他幹活費勁，常年吃藥嗎！”

心地善良的崔桂蘭，也覺得這話非常難聽，狠狠地瞪了劉春一眼。

而接下來，劉春說的話更是難聽，難聽到了一定的程度。

“王凡，你小子可別看你林阿姨人長得漂亮，就心軟了，你借錢給她，她要是還不上的話，跟我可沒關係啊！”

此話一出，劉鳳芝氣得滿臉通紅，馬上就要哭了。

“劉春，你給我趕緊閉嘴！”王凡指著劉春的鼻子大喊了起來。

“不就是欠你八塊錢嗎，你催債催得這麼緊也就罷了，卻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來，這是人說的話嗎？！”

王凡的火氣直衝頭頂，如果不是不想把事鬧大，他非得動手打人不可！

在眾多村裏人的心目中，林鳳芝是一個純潔的美貌女人。

她家裏困難，人們沒能力幫她也就罷了，但如果有人欺負她，那可是誰都看不下去。

“小凡，你上次給你爹的那些錢，我們沒花完呢，可你爹現在在山上呢，他把錢放在哪，我也不知道啊！”

崔桂蘭很一臉的焦急，意思很明顯，是想讓王凡騎摩托車去找王長林，問他把錢放在哪了。

“媽，你甭擔心，我身上有錢！”

王凡把手伸進衣兜，掏出了一張大團結，遞到了林鳳芝的麵前。

“林阿姨，這十塊錢你拿著，還完了小賣部的欠賬，剩下的錢，你就留著零花吧，不用急著還我！”

“小凡，阿姨真是沒看錯人，你真是個好人，阿姨咋感謝你呢......”

說這話的時候，林鳳芝的眼淚已經在眼眶子裏打轉了。

而小賣部的劉春，卻一臉羞愧站在屋裏，傻呆呆地僵住了。

“阿姨，當村子住著，你說這些幹啥，快去把小賣部的欠賬勾了吧！”

林鳳芝點了點頭，把錢接了過去，然後就對劉春說道：“走吧，去你的小賣部一趟吧，我要看著你把賬勾了才放心！”

劉春沒什麼話說，悻悻地隨著劉鳳芝出了屋子，回他的小賣部去了。

“開個小賣部，就不知道咋做人了，賣東西價格那麼黑，催債又跟催命鬼似的，這是人幹的事麼！”

看著劉春遠去的背影，王凡氣得罵了起來。

確實，榆樹溝的人沒有不知道的，小賣部的劉春心黑得很。

同樣的貨物，他家的價格比鎮裏高出不少，跟外村子小賣部的價格相比，也是高得嚇人。

崔桂蘭歎著氣說：“唉，咱們榆樹溝就劉春家這一個小賣部，人們去別的村子買東西不方便，也隻能去劉他家啊！”

王凡卻說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必須得開個小賣部，這樣一來，不但我有事做了，鄉親們也能得到我的照顧啊！”

他這話說得十分認真，而且底氣十足。

現在他已經想好，要想做大事業，首先就從小賣部幹起來吧！

“開小賣部？那可需要很多錢進貨啊，再說了，咱家就這三間土房，開小賣部也沒地方啊！”

崔桂蘭一臉震驚地瞅著兒子，就好像是在瞅著一個陌生人似的。

“進貨的事，我自有辦法安排，至於你說的地方，咱家門前這老學校，不正適合開小賣部嗎！”

一邊這麼說著，王凡就抬起手來，指了指前邊的老學校。

“哎呀，真的是啊，這座老學校好多間屋子，別說是開小賣部了，就是開大商店，地方也絕對夠用啊！”

崔桂蘭瞅著前邊的老學校，就好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一臉的興奮。

沒錯，王凡這想法非常好，甚至是再好不過。

榆樹溝村的學校，已經跟紅星村的學校合並了，現在，王家門前的這座老學校，已經閑置了好幾年了。

學校是個大院，一連著好多間磚房，正是開小賣部的絕佳地點，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