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勝後丈夫第一時間向皇帝求娶了一位少女。
他不知道,早在他出征後的第一天我便死了。
我寄於木偶中,親眼看著他迎娶新娘,心死準備離去。
可在地府,他跪在地上,淚流滿麵求我:“雲娟,我們下輩子還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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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將軍要娶舒小姐,他們正在前廳拜堂!”
小鹿衝進來,驚恐地道。
我躺在床上,隻覺得全身冰冷。
陳故要娶舒落雨?
他明明說了的,打完仗就會回來給我一個婚禮,為何現在新娘卻換了人?
“我不信!扶我起來!”
強撐著身子,我和小鹿來到了前廳。
喜悅的喇叭聲、鼓聲,都在向我說明小鹿說的話是真的。
可我還不死心,非要親眼看看是誰在拜高堂。
“二拜高堂!”
隨著聲音的落下,我走到了門口,一眼望去,坐在高首的婆母。
轉頭,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不就是我的丈夫陳故嗎?
他笑的那樣開心,對麵的新娘蒙著蓋頭,在低頭時,我還是看清了她的臉。
舒落雨,陳故母親一直想要讓他娶的人。
“送入洞房!”
陳故牽著大紅花綢布引路,兩人甜蜜的景象刺的我眼睛痛。
兩人迎麵走來,我早已經忘記躲避。
陳故和我擦肩而過,才回過神來。
怒上心頭,我大聲質問:“陳故,你要娶她?”
視線彙聚在我的身上,可我最在意的人連頭也不回,語氣冰冷道:
“我當然要娶她,出征前,我承諾過她。”
陳故像換了個人,他的話完全反了過來。
我強忍著心痛,反駁道:“你承諾的是我!不是她!”
“來人!將她給我帶下去,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不等我再解釋,婆母帶著一群陌生人,強拉著我和小鹿離開了此地。
嘴被捂住,我隻能眼睜睜看著陳故和舒落雨的背影消失。
婆母將我丟進了後山的倉庫。
她走進來,一巴掌將我打倒在地。
“我兒子的妻子是舒落雨,你是誰?你是一直阻礙她們在一起的人,以後,你杜雲娟便隻能生活在這裏,聽從我的擺布到死!”
臉上火辣辣的痛,提醒我這不是夢,一切都是真的。
小鹿抱著我,我諷刺地道:
“你們不會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所以,才會這般害怕,將我關起來!”
婆母的臉一下垮了,她眼神閃躲,放下狠話:“牙尖嘴利!以後有你受的!”
她沒動我,鎖上門後走了。
或許是陳故今日被我撞見,婆母害怕引起懷疑,打算隔日再來收拾我。
小鹿哭著抱緊我,“夫人,我們怎麼辦呐?”
從懷裏拿出小鹿的賣身契,我安慰她,道:
“小鹿,這是你的賣身契,你走吧,不用管我。留在這裏,你隻會被她們害死。以你的繡藝,能養活自己了。”
小鹿搖頭,“不,夫人,小鹿在您生病的時候沒照顧好您,現在更不能離開你!”
我生病時,小鹿被婆母罰去洗衣房了,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我死了。
陳故出征前,承諾我的一切都像極了泡影。
他前腳剛走,小鹿被罰也離開了我身邊。
晚上,我躺在床上,肚子翻江倒海的疼。
痛地我不停打滾,痛呼聲一聲高過一聲,卻沒有人來看我。
就這樣,我死的悄無聲息。
再次醒來,我的靈魂寄身在來木偶裏。
這是老天可憐我吧?是為了讓我等到平安歸來的陳故吧,再看他一眼我便心滿意足了。
還好陳故平安回來了,可他沒有實現承諾。
不知道婆母和舒落雨用了什麼辦法,陳故對待我就像從前對待舒落雨一般,而舒落雨就像以前被陳故溫柔對待的我。
我和她的處境完全對換了。
小鹿和我待在潮濕的倉庫,我不由的在想,陳故現在是不是已經和舒落雨入洞房了?
她們以後是不是會有一個共同的孩子?
我這個已死之人還要和她爭嗎?
倉庫的小窗中,出現了一張臉,陳故衣服還未換,他疑惑道:
“你是我的妻子?”
陳故讓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麵時。
我是木匠的女兒,他是上山打獵的青年。
陳故的母親並不愛他,在他上麵有一對雙胞胎哥哥和姐姐,在他下麵有一個弟弟。
排行老二,沒有初次為人母給予老大的愛,也沒有老幺惹人疼。
還好他自己爭氣,打獵後能賺不少錢。
我上山采集父親要用的木材,虎口下是他救了我,我送了他我第一次刻的木偶,他送了我老虎的皮毛。
後來,我們經常遇到,一起上山,一起下山。
他對我表白,向父親求娶我。
而他的母親才不管他,隻要錢不從她那裏出,陳故死了她也不會管。
為了省錢,我拒絕了陳故辦婚禮的提議。
帶著嫁妝嫁給了陳故,新婚那晚,他問:“你是我的妻子?”
語氣中帶著不可置信和喜悅,和現在他的冷漠疑惑完全不同。
我捧著他的臉,笑嘻嘻道:“我是陳故的妻子!”
可現在這句話我卻說不出口。
喉嚨像被一隻大手掐住,除了說不話,連呼吸也慢了。
種種跡象,時刻提醒著我已經死了,現在隻是一個木偶。
小鹿不知道我怎麼想,她焦急回道:“將軍,夫人才是你的妻子!你忘了嗎?”
陳故沉默地打開了鎖住的門,我的心中出現了一絲希望,正當我想要跑過去擁抱他時,卻聽他道:
“對我撒謊可是要掉腦袋的,這次算了,你們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他一直是這樣,對人總是寬容。
可現在這寬容,卻要了我的命。
希望破滅,我卻突然不想放手了。
“陳故,我才是你的妻子,你出征前承諾給我一場盛世婚禮,你十九歲娶我,二十三歲從軍,我們在一起十年,你脖子上的杜鵑花是我刻的,我等了你一個月,我等了你十年。”
“如今,你不想要我了嗎?”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
他讓我走,可這就是我和他的家,走了我又能去哪裏?
“這些事,雨兒也知道,比你說的還詳細。”
這些字眼,鑽進我的耳朵,震的我耳膜發疼。
我竟沒有證據證明他是我的丈夫!
“是啊,這是我和故哥哥的故事,沒想到卻被你一個陌生人偷聽了去。”嬌俏聲中含著不屑。
舒落雨竟然就在陳故的身後。
一身喜袍,月光下,襯托著她們越來越像一對夫妻,陳故胸口的杜鵑花吊墜,此刻顯的諷刺至極。
我冷笑,反問道:“陌生人?我是陌生人?那你是什麼?偷人家的丈夫,連人家的人生也要偷,我死了你是不是還要偷我的棺材?”
舒落雨被我說的臉紅,捏著陳故的袖子,撒嬌:“故哥哥,你看她,我隻不過是看她可憐,撿到她後,讓她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現在卻以女主人的身份對我大吼小叫!”
原來舒落雨和婆母給我編了個落魄婦人的身份。
小鹿先著急吼道:“我家夫人才是女主人,你休想蒙騙將軍!”
我望向陳故,“你怎麼說?”
明知道他的記憶出了問題,我卻覺得隻要他愛我,就算記憶裏沒有我,他的心也不會對他說謊。
陳故伸手,抱住了舒落雨,“我隻相信我的妻子,你們走吧,這是最後的警告!”
舒落雨嘴角的往上翹了翹,在陳故看到前又放了下來,委屈地撲到他的懷中。
陳故和我的十年,在這一刻比不上他和舒落雨的這半天相處。
我閉了閉眼,收起雜亂的情緒。
冷靜下來後才道:“這是我的家,地契上寫的我的名字,在我手裏,你們憑什麼趕我走?”
被陳故成婚氣昏了頭,我忘了這茬。
還得感謝陳故,賜下府邸後他便瞞著婆母轉給了我,連幾間鋪子都在我手中。
舒落雨瞪大了眼睛,尖聲道:“什麼!?”
她也想不到,陳故愛我愛到骨子裏,這麼重要的東西不握在自己手中,給了一個婦道人家。
在小鹿的攙扶下,我漫不經心地走了出來。
瞟了她一眼,不屑道:“你嫁進來之前,不了解下婆母是怎麼對陳故的嗎?”
陳故不受寵,婆母不會和他住,可事實是婆母已經住進來八年了。
當年,敵國頻頻來犯,大齊勢弱,不斷吃敗仗,百姓家中的男丁被征入伍。
陳故是如此,陳故的兄弟們也是如此。
婆母哭的肝腸脆斷,詢問軍隊能否隻讓陳故一人去,讓他的哥哥和弟弟留下。
可打仗哪裏是她說了算,最終陳故和他的兄弟都去了。
我的父親也被迫從軍。
那段時間,我不吃不喝,盼著他們歸來。
每天守在村口,打聽消息。
聽到我軍吃了敗仗,心驚膽戰,回家以淚洗麵,沒日沒夜祈禱父親和陳故平安。
也是在那段時間,我的身體開始變得弱不禁風。
婆母每日都來我家的門口叫罵,說陳故是家裏的災星,自己去送死還要帶上陳家的其他人,是要讓陳家斷子絕孫!
我不理她,她便守在我去打聽消息的路上,用石頭砸我。
帶著陳故的姐姐一起,將我的頭打破才肯罷休。
直到陳故歸來,我父親和陳家的其他人戰死,婆母才肯停下。
陳故一人歸來,婆母更是認準了他是災星。
自從我們成親後,陳故一直和我住,離開了陳家。
這件事發生後,婆母賴在我們家不走了。
一邊罵我們是災星,一邊要求我們給她養老送終,不然就去告我們不孝。
陳故在征戰中立功,被直接封將。
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他的位置,稍一出差錯,那將是萬劫不複。
我勸下了陳故,忍下了婆母,帶著她一起住進了將軍府,直到如今。
陳故覺得對不起我,婆母時時刻刻都在想辦法刁難我。
或許是惡人有惡報,她的女兒也死了,病死在了出嫁前。
唯一還活著的孩子隻剩下陳故了,她收斂了許多。
本以為日子會安穩的過下去,可現在我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我都已經死了,為何還要在意別人的看法,還要忍讓無理的要求?
在我說出地契一事後,陳故也詫異地看著我。
舒落雨這才反應過來,這件事如果沒個合理的解釋,那她們編造的謊言就會被撕破。
她反應極快,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好你個裝瘋賣傻的婦人,竟敢偷我家的底地契!”
轉頭,對著陳故卻是另一副嘴臉。
“故哥哥,這地契一定是她偷了後重新換了的,名字可以造假,隻要你抓了她,對她嚴刑逼供,再親自證明,地契不是你給她的,我們就可以拿到新的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