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媽媽的笑臉還是那麼燦爛。
祝霜降不由自主地心想:若是媽媽還在,一定不會讓他們這樣欺負她。
當年媽媽離開前隻見了她一麵,至今墓裏埋的都是衣冠塚。
那時她抱著小小的祝霜降囑咐:“寶貝,媽媽不能再繼續陪你了,沒法看著你長大成婚生子。”
“你要擦亮雙眼,在確認真心前絕對不要交付自己的感情,不要像媽媽一樣,像個傻子被蒙在鼓裏。”
當時她懵懵懂懂地應聲。
祝霜降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哭腔道,“媽媽,我終究還是沒做到答應過你的事情。”
“他為了祝念瑾謀劃了整整十年,我已經無路可退了。”
“這次換血後,我就再也不用一個人努力活著了。”
她聲聲泣血,淚珠大顆大顆染濕了墓碑前的石板。
祝霜降雙眼紅腫地回到家時,祝念瑾正臉色激動地在端詳著什麼。
見她神色怏怏,祝念瑾揚起一抹笑,“姐姐回來了,你可真厲害,國際芭蕾舞節邀請你去開幕式跳舞呢。”
她聲音滿是誇讚,可麵上的表情卻是含著陰冷的妒忌。
祝念瑾慢慢起身,有些虛弱地附在祝霜降耳邊,猶如惡魔低語。
“姐姐,你猜這個名額是誰的?”
說罷,她口中發出一聲驚呼倒在地上。
一股大力襲來,祝霜降被推到一旁。
沈清樾焦急地攬住祝念瑾的肩膀,“怎麼回事,祝霜降又欺負你了?”
他脫口而出的話讓祝霜降不由得眨了眨眼眸,纖長的睫毛遮住了滿眼嘲弄。
祝念瑾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搖了搖頭:“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別凶姐姐。”
“我就是看到她要去芭蕾舞節開幕式,替她高興,但是姐姐好像誤會我了。”
“清樾哥,我還沒參加過這種活動呢,可惜我這身子太差了,也沒姐姐跳得好。”
沈清樾心疼地揉了揉她的發頂,滿是寵溺地開口,“在我心裏,念瑾就是最棒的,你想去的話這個名額就是你的。”
他自顧自地決定下來,甚至不曾問過祝霜降的意見。
仿佛她的一切,都理所應當無條件地讓給祝念瑾,包括她的命。
祝霜降晃了晃神,想起了婚後不久她需要去國外舞團演出一年時的情形。
沈清樾仔細地為她收拾行李,準備好一切。
祝霜降看他忙前忙後的樣子格外溫暖,捧著臉笑意盈盈地問他:“老公,你不怕我留在國外舞團不想回來嗎?”
沈清樾把她愛吃的辣醬放在箱子角落處,抬頭望向她。
他眉眼清俊,聲音溫柔,“霜降,我當然怕,可比起讓你放棄自己的夢想,我更怕你後悔嫁給我。”
當初信誓旦旦的他,如今成了背叛曾經諾言的人。
祝霜降舔了舔幹涸的嘴,咬緊牙關,“沈清樾,我後悔和你結婚了。”
沈清樾瞳孔緊縮,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和不安。
祝念瑾柳眉輕蹙,眼中水光劃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整個人仿佛要背過氣一般,“姐姐,我知道你恨我和媽媽,不願意幫我實現心願也正常。”
“我活了這些年已經很滿足了,我隻求你和清樾哥能幫我好好把小穎撫養長大。”
沈清樾歎了口氣,有些不耐地望向祝霜降,“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鐵石心腸?念瑾她在國外時都念著你給你寄禮物,你真讓人失望。”
“你以後還有很多跳舞的機會,念瑾以後就要好好休養,你若還不同意那我們就離婚吧。”
沈清樾口中輕飄飄地還有很多機會,像一句笑話傳入祝霜降耳中。
一個將死之人,哪還有什麼機會?
她慘淡地苦笑一聲,“若我不願呢?你讓我把演出機會讓給祝念瑾,那就別再逼我救她的命!”
似乎沒想到她反應會如此大,沈清樾不由得一愣。
祝念瑾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溫柔地晃著他的手臂,“清樾哥,既然姐姐這麼看重這次表演,就讓她去吧。”
她施舍的語氣像一根針,鑽進祝霜降的肉中,隱隱作痛卻遍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