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沁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在黑暗中狂奔,身後,正有人在窮追不舍。
光源就在眼前,她瞥見那裏站著一個人,身長玉立,英俊挺拔。
是霍川庭!
“霍川庭!”
她像是看見了曙光那樣伸出手,可男人卻冷冷一笑,抬手重新將她推進了黑暗之中。
“方沁......”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
“方沁,你醒了!”
“霍、川庭......”
那人身體一僵,方沁終於看清楚了,是魏澤。
“你發高燒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方沁很快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原來昏迷前她見到的那個人是魏澤啊。
她笑著搖搖頭:“好多了。”
話剛說出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魏澤給她倒了杯水,她下意識伸手去接,忘記了自己手背上還插著針管,一動,血液回流。
魏澤攔下她的動作,將水杯遞到她的唇邊:“我來吧。”
這個動作有些過分親密了,但方沁見他神色坦然,於是也沒有扭捏,低頭喝了起來。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霍川庭裹挾著一陣風衝了進來。可一見到眼前這幕,滿臉的擔憂便化作了冰涼的寒意。
“他怎麼在這?”霍川庭指著魏澤,冷聲質問方沁。
方沁一愣,被水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
霍川庭卻恍若未聞,抓住方沁的手腕,又問了一遍。
方沁咳得更厲害了,原本毫無血色的臉此時咳得通紅。
魏澤看不下去了,抓住霍川庭的手:“她昨夜淋了雨,肺部有感染,你先鬆手!”
“淋雨?昨晚我不是讓老李送你回家?你怎麼好端端的會去淋雨?”
“這就要問霍總您了。”魏澤冷哼一聲。
霍川庭慌亂地看了方沁一眼,難道......難道她知道昨晚他與宋雨的事了?
方沁終於緩過勁兒來了,淡聲解釋道:
“昨晚我臨時去辦了點事情,沒讓李叔送我,後來淋雨,是魏師兄恰巧經過送我來醫院的。”
霍川庭盯著方沁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她臉上並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他坐到她的床邊,一把抱住了她:“沁沁,是我不好,我不該瞎吃醋的。”
魏澤看著麵前這對相擁在一起的男女,下頜線條緊繃,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病房。
霍川庭留在了醫院照顧方沁,方沁勸他離開,他不為所動地削蘋果:
“什麼事能比我女朋友的身體還重要?”
一整天,他都守在方沁身邊,事無巨細地照顧著她。
方沁生病隻能吃清淡的食物,他就讓王媽熬了雞絲粥送來病房。
他舀起一勺粥,放在唇邊吹了吹,溫度正好,才喂給方沁。
這一幕正好被前來換藥的護士撞見,她豔羨地看著方沁:“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方沁隻是靜靜地望著窗外遠處,輕輕提了下蒼白的唇角。
霍川庭看著她這幅模樣,不知為何慌亂了起來:
“沁沁,你還在生我的氣?你知道的,我會那樣做,也是因為太在乎你了。”
“這樣好了,這幾天我都留在醫院陪你,你就別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霍川庭握住她的手,懇切地看著她。
方沁隻是默默地將手抽了出來:“我困了,先睡一會兒。”
到了晚上,霍川庭竟真的沒離開。
他命人在病房裏準備了一張折疊床,真大有要睡在這裏的架勢。
黑暗中,他側過頭對方沁道:“沁沁,你安心睡吧,我就在這裏守著你。”
可等到半夜,方沁因為病情突然加重被咳醒,呼喚霍川庭的名字,卻始終未得到回應。
她轉過頭,月光灑在霍川庭的那張折疊床上,被子淩亂,上麵已經空無一人了。
方沁仰麵躺在病床上,一邊咳一邊笑,笑出了眼淚。
笑什麼呢?大概是笑自己的傻吧。
接下來的幾天,霍川庭始終杳無音訊,但宋雨的消息卻是沒斷過。
今天是霍川庭送她的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玫瑰花,明天是霍川庭為她準備的無人機表演。
以天空為畫布,無人機整齊劃一,她與霍川庭的名字緊緊挨在一起。
最新的一條消息,是霍川庭親手給她戴上的訂婚戒指。
她還轉了一筆錢過來:“這算是我不在的時候,你替川庭哥哥解悶的報酬。”
出院那天,護士見方沁獨自一人,問她:“怎麼不叫家屬來接你?你男朋友呢?”
方沁朝她笑笑:“我們已經分手了。”
護士愣住了,方沁已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畢業的事項都已經全部處理完畢,留學申請也通過了,方沁沒有再留在這座城市的理由了。
她打車回了趟雲朝山莊。
到那的時候,工人已經站在小花園等候了。
方沁望著花園裏一大片開得正盛的薔薇,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都推了吧。”
這片薔薇是當初霍川庭親手為她種下的。
隻因為她隨口說了一句喜歡,他說看到這片薔薇就讓他想到她。
可他早有了自己的玫瑰,這片薔薇,就顯得多餘了。
等這一切都結束以後,方沁買了當天開往鄰市的車票,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