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諸臣推杯換盞的聲音傳來,十分熱絡。
可樓上,屋中的寂靜震耳欲聾!
明明隻隔一層木板,兩邊卻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月華如水銀瀉地,將整個房間鋪滿,也隨之照亮一張布滿陰影的麵龐。
蘇丞知道,那女人必定會清洗影衛,掌握職權!
但他還真沒想到,蕭若安竟然做得如此陰狠!
能夠被錄入影衛的,都是當年跟隨他們征戰天下,立下大功,忠心耿耿的弟兄!
哪怕讓他們卸甲歸田,甚至逐出境,也總比剝奪所有生的希望要好吧!
暗探隻覺得淡淡的壓力籠罩周身,讓他更不敢抬頭。
“殘疾的弟兄,好生照顧。”
蘇丞吐氣森然。
“找準機會,分批轉移出大乾,不得有誤!”
蕭若安無情,蘇丞總要顧念情義。
“另,傳令烏丘、嚴寬、張任峰等人,把眼睛擦亮點!”
“有機會藏著繼續藏下去,沒有機會的,全部離開!”
“別被人清算到頭上時,叫天天不應!”
......
接下來數日。
一行人腳程不停,持續向南,脫離大乾範圍。
路程中,五國的使臣也在分批尋找著蘇丞,私下裏商量,許諾,給予重利!
蘇丞的含金量越來越高,他們自然要把握機會!
總歸是為救自己而來,蘇丞自然不好駁了他們的顏麵,隻在口頭說著,還沒做好打算。
可內心裏,他已經定下了目標——大炎國!
五國誠意,從各方派來的使臣身份便可看出——
大豐是皇子,大炎是太子,其餘三家,卻隻是普通朝堂老臣。
所謂丞相、三公、駙馬之流的承諾,看似位高權重,可實際上,卻是身處朝局中央。
自己一介孤家寡人去了,必定會受到舊利益集團的抵製!
不花個三五年時間梳理朝政,都無法從黨爭當中抽身!
即便最後成功,鎮壓一朝,可那之後,又會麵臨當朝皇帝的猜疑。
在中央禁軍的環衛之下,就算他位極人臣,皇帝說一句殺了,他也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唯有大炎國,是給予了真正的空間與自由!
封異姓王,掌燕嶺三城!
在自己的領地上,蘇丞才能徹底放開手腳!
盡管,蘇丞未曾向眾人挑明,但能夠派來做使臣的,自然都是人精。
在看到第三日,蘇丞調整路線,將目的地設在燕嶺三城,以及更西之後,他們便已然了悟蘇丞的目標。
其實,其餘四國的使團當中,還是有人神色微變。
可不等他們說話,全被主事之人給瞪了回去。
他們還主動互送,跟隨著蘇丞,一路離開大乾的邊境。
直到大炎兵馬護送,他們這才各自離去。
大豐使團。
“殿下。”手下的人終於找到了空隙,詢問皇子。
“為何不將蘇丞強留下?”
“即便不能為我等所用,亦不能…”
啪!
巴掌落下,清脆的掌鳴打斷了那人的言語。
大豐皇子神色冷淡,威儀感拉滿,那還有之前與蘇丞相隨的和善。
“蠢貨!真以為就憑這三瓜兩棗,能把蘇丞留下?”
“更何況,你覺得蘇丞徹底沒有底牌了嗎?”
“動動你的豬腦子想想,他是如何將信送到皇宮中,直接聯係父皇的!”
大豐皇子思考的十分清楚。
不為我控則殺之,那也得有那個實力!
一旦失敗,那結局必定是下一個蕭若安!
不對,甚至要比那個還慘!
隻要蘇丞站穩腳跟,當朝皇帝必會為了撫平前者的怒火,將他們這些動手之人全都送出!
幹掉蘇丞也不會有什麼特殊的收獲,留個善緣日後說不定還能救自己一命,該怎麼做,自然無需考慮…
......
入了大炎,之後的路程倒是可以走的輕鬆些。
大炎軍方特意派出了一支千人軍隊,護送太子、蘇丞歸京!
一路悠哉,程安還自發當起了導遊,帶著蘇丞去欣賞大炎國的水土風情。
值此期間。
鑒察院送來了不少大乾的秘聞,程安同樣亦有情報來源,毫不遮掩的對著蘇丞分享。
“第一日,泰安派出上百人的隊伍,分走四方,去審查軍令。”
“第二日,女帝蕭若安下令,大興土木,重修皇台,斥巨資五千萬,為就位十周年的祭禮做準備。”
“第三日,大乾民間有論,訴說蘇丞並未曾死去,否則,如此國之棟梁,又怎會沒有一場像樣的葬禮?”
程安提及此事時,樂不可支。
“我都能想到,蕭若安聽到這條消息時,會是怎樣的震怒!”
......
隨後,接連三日,大乾皇宮當中都沒發出一道應對的指令。
泰安輿論聲潮,也因此而變得更加熱烈。
書館、茶樓當中,更是有著不少說書人在那裏拍案揣測。
“率軍打仗,講究一個師出有名,看那些國家這些年來,被軍神嚇到膽寒,與我國更秋毫無犯!”
“蘇侯爺開戰忌諱陷入不義,可如果,是對麵在犯邊呢?”
“一定是如此!冠軍侯一定是在裝死,隻等那些魑魅魍魎展露獠牙之際,才一舉露麵,拿定乾坤!”
......
宰相府。
聽聞著民間的言論,宰相正在與禮部尚書密謀。
“相公,那蘇丞著實是個禍害啊。”
禮部尚書歎息不已,靠在椅子上訴苦連連。
“你是不知道,這三天,陛下天天拉我直到深夜,就是要我給出一個方案!”
宰相嚴缶皺眉。
“給個方案還不簡單,連這點小事都要來問我?”
“我給了,無非兩條路。”
禮服尚書委屈的講道。
“第一,以蘇丞生前作風簡樸,死後不願鋪張為借口,隨便搭個草台班子,花幾十兩銀子立一個衣冠塚,這個人也就在大乾死了。”
“可,陛下卻覺得,這樣反而會更加助長蘇丞在民間的名聲,不願如此!”
“那就第二條路,好好辦一場唄,百萬兩白銀,不夠就千萬兩,在全國各地給他舉行一次葬禮,再弄個武廟什麼的,給他抱回去供著!”
蕭若安的回應就更不滿意了。
“朕要給那個叛徒花千萬兩白銀,他配嗎?”
禮部尚書:......
“…他不配,誰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