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鷹眉心猝然一跳:“搶救了嗎?基因研究組不是守在那嗎?醫療隊呢?”
“醫療隊馬上就來查看了,但門卡住了!我們在盡力破門!”
門打不開?心頭疑雲轉瞬即逝,忽然他一手拉住研究員,一手按在了腰間,厲聲喝道:
“停下!”
研究員被拽得踉蹌幾步,他站穩抬頭,映入眼底的場麵讓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實驗室厚重的金屬密碼門正緩慢地閉合,門扇感應到中間的障礙物,又緩緩退了回去。地上橫七豎八倒著幾具軀體,實驗室的器皿碎了一地,到處都是紮腳的玻璃碎片。
研究員檢查了倒地幾人的狀態,稍微鬆了口氣,“還有呼吸,應該是暈過去了。”
四眼鷹踢開腳邊的鐵架,托著槍往室內走。監測器屏幕一片漆黑,由單向可視玻璃圍合的觀察室的門敞開著,門鎖被暴力拆卸下來。房間的地板上,白色被單被扯落在地,蓋在一個人身上,隆起一個起伏的輪廓。
“0947!”四眼鷹低喝道:“起來,別耍花樣!”
研究員縮在角落,顫抖著手試圖撥通內線呼叫安保隊。
“0947!”
白布下的人毫無反應。
四眼鷹一手持槍,一手猛地扯開被單,嘩啦一聲白布在空中揚起,露出了布下掩蓋的身影。
這塊被單有一半被那人壓在身下,隨著掀起的動作,白布下的身軀像個沉重的布袋無力地翻滾了過來,小雀斑雙眼緊閉,歪著頭倒在一邊。那身新換上的白大褂前襟,幽幽閃爍著用綠色熒光材料留下的字記——
Surprise!
轟隆隆的直升機的引擎聲已經離得很近了,旋翼急速旋轉,氣流狂湧,將周圍的樹木和草叢吹得搖搖欲墜。
狙擊鏡頭的“十字”從左往右掃過,上下晃動了一下,好像拿不準目標,又開始往回掃。
“人去哪了?奇怪,直升機都要到了,那人怎麼忽然往回走了。”
張靈玥還是不太習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東西,兩隻眼睛來回倒騰,不知道該把哪個眯起來,神經高度集中在半張臉的肌肉控製上,以至於表情有點扭曲。
“八成是出什麼事了唄。”折疊刀在這人手上以一種奇快的速度變換著,幾乎隻能看見殘影。男子穿著黑色勁裝,顯得格外精瘦矯捷,嘴上卻沒個正形:"沒準是出門忘關煤氣了,或者是被人偷家了,嘖嘖嘖,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啊。"
“......”張靈玥翻了個白眼:“假如裴聞聲一直不出來,我們怎麼辦?”
折疊刀倏忽停在掌心,他大手一伸:“望遠鏡拿來。”
張靈玥一邊把東西遞給他,一邊悻悻地說:“你不是吹自己的目力遠超常人,睜著兩隻眼睛啥都看見嗎......”
不幹正事的時候,李良屹總是有點吊兒郎當的街溜子氣質,但當他壓下嘴角的笑意,目光專注起來時,又顯現超出年齡的穩重。
六個,八個......加上隱藏在暗處的四個,一共有十二個守衛。李良屹在心裏默念,都是不是善茬。
通過鏡片可以清晰地看到遠處草坪的場景。機身上的噴繪了巨大的綠色徽標,圓形標記花紋繁複,有點像個巨大的爬行動物圖騰。
李良屹歎了口氣。
這年頭錢難掙屎難吃,索特裏亞實踐任務的那點精神損失費,不僅想讓你當牛做馬,還想你拋頭顱灑熱血。這種級別的任務本應由資深破圍者執行,越級派到他手上就罷了,都過去一天了,那個本該出來統領全局的前輩卻一直不見蹤影。
他百無聊賴地想,也不知道梅朵現在是什麼情況。望遠鏡一一掃過眾人神色各異的麵龐,忽然停住了。
“怎麼了?”張靈玥小聲問道。
黑色的鏡頭圓框裏,遠處的車隊靈巧地一擺尾駛進了鄉道,兩輛悍馬打頭陣,以一種幾乎要撕裂空氣的洶湧氣勢向這邊衝來,遙遙地似乎都能聽見引擎發出低沉而有力的轟鳴聲。
李良屹沉聲道:“情況有變。有人來了。”
重要外賓即將到來,本應存在感不高的監控室外卻集聚了眾多研究所的安保精銳。
房裏傳來四眼鷹的聲音:“封鎖實驗樓,安保組守住每一個出入口!技術員把最後的監控錄像調出來,我就不信了,他還能遁地不成?不論如何,一定要把他給找出來!”
程序員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皺起了眉。半晌他抬頭看向四眼鷹麵露難色:“事發的時候監控被黑掉了,全是黑屏和雪花。”
“所有的監控?”
“是的,這棟樓裏的所有監控。”
四眼鷹挑眉:“盡快更新監控狀態,分一批人去恢複丟失的那段視頻——不僅僅是實驗室裏的,走廊、電梯,關鍵的交通節點,他不能是憑空消失,總能抓到一點痕跡。這需要多長時間?”
程序員互相對視,低聲討論片刻後給出了回複:“監控馬上就能恢複,但之前丟失的那一段不確定是否可以恢複,就算可以,至少也得兩天。”
四眼鷹深吸一口氣,顯然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
“副所長!”半敞的門被敲響,一個女衛急匆匆地趕來:“海妖帶回消息,監察會的人馬上就要來突擊檢查了,已經快到樓下了!”
“又來?上個月不是才來過嗎?”四眼鷹煩躁地整理衣領:“你去撥一小隊好好招呼,差不多了就趕緊把他們送走。”
“這次不太一樣。”女衛遲疑道:“根據海妖的情報,來者不善。聽說那位恐怕也會來。”
“誰?”
“新上任的常任監察官,江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