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隻叮囑他一句:要想活的久,少說話,多做事,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
鄭小六從這句話裏聽出殺意,隻覺得脖頸那兒嗖嗖冒冷氣。
一直到淩晨,鄭小六才回來。
偷偷摸摸的跑來敲江月的窗子,然後倆人就開始搬東西。
快天亮了,村裏人起的早,要是叫人撞見,他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
棉布換了不少,還有一些雞蛋,黑豬肉也有幾斤,這是野豬肉,其實不好吃,一股子騷味。
江月拒絕了,她現在身子弱,聞不了這個味。
“三嬸,豬肉你都不要?”
“我不要野豬肉,你替我打聽著,要是有哪個公社殺豬,你走點人情,叫人家幫忙留一些,這些煙酒你放在家裏,總能用得上,我要肥瘦相間的,記住了嗎?”
江月給了他一瓶酒,十根煙,多了也不好,叫人發現,他說不清楚。
鄭小六點頭,“明白,這是換來的錢,一共五塊六毛。”
江月接過錢,把六毛給了他,“這是你的辛苦費,咱們一碼歸一碼。”
鄭小六嘴都笑歪了,“真好,跟著三嬸有肉吃。”
等他走了,江月把東西全部收進空間。
她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而且米麵油這些,她空間超市裏有,所以暫時都不用再去換物資,除非是換錢。
但這事她還想再等等,現在形勢不好,不管是物資還是錢,都要偷偷摸摸,挺麻煩的。
做小衣服的事,她交給二嫂,給工錢。
沒有分家,吃喝都在一個灶上,分不開,還是拿了錢最實在。
隻是她沒想到,陸二嫂拿到錢,最開心的居然是陸老二。
觀察了兩天,江月才發現,陸家這個陸老二,是個賭徒,每天晚上都出去。
賭跟嫖,是一家。
混在賭桌上的男男女女,擠在一間屋子裏,嬉笑打罵,最容易出事。
但這不幹她的事,她才不會多嘴。
第二天早上,陸家人都出工了,江月見院子太陽不錯,就抱孩子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院門半開著,她發現有人在門口鬼鬼祟祟。
江月抱著孩子,突然走過去拉開大門,倒把外麵的人嚇一跳。
“你是......”
外麵站著的是個妙齡少女,穿著幹淨的白襯衫,黑色直筒燈芯絨褲,頭發辮成一股麻花,斜放在肩頭,知性優雅。
江月從記憶裏搜出這個女人的信息。
她叫吳佳惠,是村裏的知青。
村裏很多未婚男青年都喜歡她,不過在江月看來,她是夠茶的,一麵拒絕,一麵跟人拋媚眼。
然後就有人搶著幫她幹活,幫她出頭。
記憶深刻,肯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
吳佳惠臉上寫滿了猶豫遲疑,“我,我有話想問你。”
“可是我不想聽!”她前世最討厭腦殘劇,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偏要女主裝白癡。
她的反應,完全出乎吳佳惠的預料。
劇本不對啊!
“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關門了。”
“別,我是真的有事想問你。”吳佳惠伸手撐住門,“你是真的想跟陸景舟離婚嗎?”
江月笑了,笑的很燦爛,“跟你有關係嗎?”
很好,陸景舟的罪名,又多了一條。
“不是,我就是隨便問問。”
“抱歉,我不想隨便回答,要不等陸景舟回來了,你親自問他?”
“什麼,他要回來了?”吳佳惠很激動,倆眼放光。
“對啊!回來跟我離婚,是不是如了你的意?大概就這幾天,你可以在村口守著,說不定能遇上。”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管你啥意思,我說的都是實話。”
“江月,你千萬別誤會,我隻是關心你,這是你剛生的孩子嗎?”她想湊過來看囡囡。
江月側開身子,擋住了,“我女兒還小,不想見生人,你可以走了嗎?”
吳佳惠覺得難堪,心裏又罵江月沒教養,沒禮貌,一點都上不了台麵。
要是陸景舟真在部隊裏當了官,就憑江月大字不識一個,又粗魯又無禮,她哪配當官太太,況且也沒生兒子,婆家人都不喜歡她,簡直一無是處啊!
吳佳惠回去的路上,細數江月的不是,越想越覺得江月不好,配不上陸景舟。
如果,她是說如果。
如果她真跟陸景舟離婚了,那陸景舟再娶,再結婚,這也是合規合法的,別人也說不出什麼閑話。
她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著陸景舟去隨軍,就可以擺脫現在的苦難,從此以後過上舒坦日子。
曾經錯過一次,她不想再錯過第二次。
楊槐花剛挖完野菜,跨著籃子從村子外麵回來,見她魂不守舍,大叫一聲,“佳惠,你咋了?”
吳佳惠因為心虛,被她嚇的心臟砰砰跳,心裏又埋怨她的粗魯,但麵上裝的很溫柔。
“槐花,是你啊!我,我就是想點事情。”
楊槐花瞟了眼她來的方向,立刻心知肚明,“你是不是也聽說江月鬧著要離婚的事?”
“啥?我,我不是......”
“你別掩飾,這事村裏人都知道,誰叫她那天吵吵的聲音那麼大,成天把離婚兩個字掛在嘴上,她也不嫌害臊。”
“槐花,你別這麼說,江月......也是逼不得已。”
“呸!什麼不得已,我看她就是想男人了,陸三哥不在家,她就閑不住,哼!以為誰不知道呢!你瞧著吧!等陸三哥回來,我定要跟他說清楚。”
這話吳佳惠聽著不僅不高興,反而心驚膽戰,“槐花!你快別說了,當心禍從口出!”
這年頭八卦可不是隨便傳的,一個鬧不好,搞出人命,牽出一大幫子人,都很正常。
再說,她也心虛啊!
“咋不能說啊!她幹得出來,還怕人說?”
楊槐花性子像她娘,粗的不行,什麼屎啊尿啊屁啊的,張口就來。
她娘跟人吵架,就敢衝進茅廁,舀一勺大糞水,追著人家潑。
跟這種人,講不通道理,也搞不贏。
俗稱刺兒頭。
所以,吳佳惠就算心裏再討厭她,也不敢得罪,總得敷衍著。
反正楊槐花也不怕江月,憑她的力氣,還是能打贏江月的。
吳佳惠心裏亂成了麻,也理不清頭緒,不過她還是沒忍住,吃過晌午飯,也不下地了,就在村口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