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歲第一天,在京命婦全部按品大裝。
內命婦們由端妃魏娘娘打頭,外命婦們由令國公夫人領著,太子妃則是帶著王妃、公主們,全都端端正正的候在坤寧宮殿前,等著進去朝見皇後。
朝見完,內命婦們自然留在坤寧宮陪著皇後娘娘說話,太子昭儀上前扶著太子妃登上轎輦回東宮,外命婦們和王妃、公主們再去東宮給太子妃行禮。
還沒走到慈慶門,太子妃就看見瑪瑙急匆匆的往這邊走。
太子妃心裏麵不免就有點發沉。
果然,瑪瑙看見太子妃,趕緊就加快步伐過去稟報了。
“娘娘,樸選侍出事了,”瑪瑙走到轎輦另一側,附耳跟太子妃說,“說是非要自己去放紙炮,不知怎麼竟驚著了,抬回去就見了紅。”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氣,“請女醫了沒有?”
“沒呢,”瑪瑙搖頭,“留下的幾位主子都沒這個權利,奴婢讓琥珀在樸選侍那兒盯著,自己就趕緊出來尋娘娘了。”
太子妃想都沒想就讓胡嬤嬤把令牌給瑪瑙,讓瑪瑙:“趕緊去宣女醫,還有,二弟妹和令國公夫人她們馬上就要到了,你們小心著些,盡量別走了風聲。”
胡嬤嬤先按太子妃的吩咐把令牌遞給瑪瑙,趁著瑪瑙接令牌的功夫,她有些猶豫的跟太子妃說:“娘娘......今兒正旦呢,宣女醫是不是有點......”
確實不是什麼好意頭。
太子妃皺了皺眉,心頭劃過片刻猶豫,但最後還是說:“管不了那麼多了,拖的久了,皇孫和樸選侍怕是都得出事。”
那可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
胡嬤嬤暗罵了樸選侍一句蠢才,也沒法再勸了,隻能和太子妃說:“琥珀到底年輕,要不奴婢先回東宮去看看吧?”
看看樸選侍到底有沒有宣女醫的必要,要是沒有,也好趕緊遣個腿腳快的內官把瑪瑙給追回來。
除此之外,胡嬤嬤也是打算先把情況問明白,起碼樸選侍出事的時候,在場的那些人都得先拿住了,別叫他們趁亂溜走,回頭殿下和娘娘想審都沒法審。
但這話沒法當著沈昭儀的麵說。
一是不能讓沈昭儀知道太子妃娘娘連這個都想不到,還有就是,樸選侍住的是昭華殿,胡嬤嬤也擔心這裏麵會牽涉到沈昭儀的人。
這位主子看著是恪守本分、不爭不搶的,可誰知道她心裏麵到底都在琢磨些什麼事兒呢。
太子妃點頭道:“嬤嬤去吧,多替本宮看顧著些。”
眨眼的功夫,瑪瑙和胡嬤嬤一去一走,根本沒法瞞住旁邊的太子昭儀。
太子妃和沈昭儀說:“樸選侍那兒出了點岔子,如果本宮待會兒顧及不到,怕是要勞煩昭儀先去樸選侍那兒看著了。”
沈昭儀什麼都沒打聽,恭謹對太子妃行禮道:“妾知道了,回去就到樸選侍那兒等娘娘。”
東宮後院這會子已經有點人仰馬翻的意思了。
莊韞蘭因為重新認識到了她和太子之間的差距,什麼熱鬧都沒心思湊,送走了幾位上司就想趕緊回她的西偏殿,生怕也在太子那兒落個跟樸選侍差不多的印象。
宋妙容想叫她一起去打馬吊,愣是沒叫住人,隻能跟著莊韞蘭往承華殿走。
倒是向選侍聽樸選侍說要去看宮人們放紙炮,也興致勃勃的跟著去了。
回了西偏殿,宮女們把從膳房取來的扁食呈上來,給莊韞蘭和宋妙容各呈了一份。
海棠在旁邊介紹:這種是玉米鮮蝦餡的、那個是時蔬蝦幹餡的、還有香菇鮮肉的、幹貝鮮肉的......
“膳房的人還說了,有的裏麵包著銀線,要是吃到了,保準這一年的運氣都好呢!”
宋妙容一聽就笑了,“那我可得趕緊吃,說不定能討個好彩頭呢。”
莊韞蘭也低頭吃。
才吃了一個飛魚籽鮮蝦餡的,芙蓉慌慌張張的進來了。
“主子、宋主子,”她行完禮匆匆說,“昭華殿出事了,好像是樸選侍被紙炮嚇到了,已經被人抬回去了。”
殿內的人全部倒吸了一口涼氣。
宋妙容明顯有點慌了。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扁食說:“那......我現在怎麼辦?是不是得回昭華殿去看看,等著殿下和娘娘回來啊?”
莊韞蘭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要不......”她和宋妙容商量,“你先在我這兒待著吧?昭華殿那邊應該正為這事兒忙著呢,我們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萬一......”
她沒再繼續說。
不過宋妙容也明白了。
她應該慶幸自己今天不在昭華殿,要不八成得沾一身腥。
“你說的對,”她穩住心神重新坐下,拍了拍胸口說,“莊姐兒,你今天真是救了我一次。”
兩個人緊張兮兮的坐在羅漢床上等消息。
宋妙容手指無意識的纏著玉佩的穗子,突然小聲問莊韞蘭:“你說......這該不會是我烏鴉嘴了吧?”
她想起她昨天好像說了一句“就算是真生了”......
可、可她真就是隨口一說啊。
宋妙容雖然不喜歡樸選侍,但也真沒想咒她。
“你別瞎想了,誰嘴能有那麼寸啊?”莊韞蘭按住坐立不安的宋妙容,“不過你這話最好也別再跟別人說了,免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宋妙容又點了點頭,繼續纏她的穗子。
沒多久,太子妃和沈昭儀回來了。
又過了會兒,王妃、公主、外命婦們全都到了,聽說在太子妃的正院待了一個時辰才走。
然後太子也回來了。
太子妃身邊的宮女來傳人了:請莊才人和宋才人移步去樸選侍那兒一趟。
莊韞蘭和宋妙容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詫異。
不會今日這事兒真的有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