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蘭替從筠鋪好床褥,然後走到桌邊低聲:“妹子,先別急著走,趙家那群王八蛋,肯定還不死心。”
沒等回應,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似乎有人圍在王秀蘭家門前,喊聲不清不楚,卻帶著怒意。
“你看看,這幫人沒完沒了,真當老娘怕他們?”
王秀蘭猛地起身,擼起袖子就往外衝,連燈都不管了。
孟從筠也站起,捏緊拳頭,不想再縮頭縮腦。
“嫂子,一起。”
還沒走到院門,就聽外頭有人破口大罵:“姓王的,你給老子滾出來,憑什麼藏我兒媳?”
聽聲音,就知道是左美櫻那婆娘,高嗓門簡直能把屋頂掀飛。
剛才是被打了耳光,現在一點麵子都沒有,整條村都知道了,還敢在這叫囂?
王秀蘭氣得不行,剛準備開門懟回去,那壯實男人也走了出來,抄起一個掃帚柄:“我來攔著。”
院裏氣氛凝重,馨馨嚇得把腦袋縮進母親懷裏,不敢再往外看。
門外喧鬧越來越響,還有幾個潑皮脅迫左美櫻:“你就別講理了,直接破門。”
顯然,趙家母子歸攏了人,喪心病狂想強行抓人。
王秀蘭一聽火氣衝天,抓住門閂就想打開:“我讓這群老鼠仔嘗嘗厲害。”
孟從筠也準備隨時動手,絕對不再讓對方欺辱。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村長申飛鴻的聲音:“都鬧什麼,你們當村委會不存在?”
這一喝倒是讓門外的亂糟糟停頓片刻,緊跟著又聽見左美櫻撒潑:“村長,你來得正好,趙成陽那婆娘非要跑,還把我兒子打成重傷,你得管管。”
申飛鴻沉聲:“先別吵,王秀蘭,你讓人出來。”
王秀蘭聽到村長到場,沒再猶豫,直接拉開院門,一把將掃帚柄往前一指:“申村長,你瞧瞧,半夜三更,連屋子都敢圍堵,這是要搶人嗎?”
申飛鴻皺眉看向那群烏合之眾:“你們聚眾鬧事?還想鬧到縣裏?”
一番話嚇得幾個鄉巴佬抖了抖,卻依然不肯散去,畢竟左美櫻那個老婆子還嚷嚷不斷。
“她偷漢子,這事早就滿村風言風語,你一個村長還能包庇?”
聽到這惡毒誹謗,王秀蘭當場暴怒:“亂嚼舌頭,你想死是不是?”
不等王秀蘭繼續罵,孟從筠冷冷開口:“別再胡說,我和誰偷情,你倒是拿證據。”
一句話扔出去,似冷刀一樣剜在眾人身上。
申飛鴻抖了下眼皮,清了清嗓子:“都別吵,這事我聽說過,但目前一點真憑實據都沒有。”
左美櫻不依不饒:“什麼真憑實據,她剛才不是還鬧著要和我兒子離婚嗎,她沒鬼能想到離婚?”
這樣的歪理,讓王秀蘭恨不得衝過去撕人:“豬腦子,你兒子又好到哪兒去?”
外頭一堆閑漢,和左美櫻同流合汙,在那幫腔:“這就是有鬼,她想改嫁給那個許知青。”
孟從筠冷笑:“那許知青在哪兒,你帶來對質啊?”
一句話堵得對麵啞口,滿嘴謠言就是見不得光。
申飛鴻麵露尷尬,輕咳一聲:“都先冷靜點,你們這樣吵下去,天都亮了也沒個結果。”
王秀蘭也看不下去,幹脆撇清:“要不讓公安來,看是誰理虧。”
這話可把對麵嚇壞了,尤其左美櫻,最怕公安調查,畢竟自己坑媳婦的那些破事,全村多多少少都知道。
隻聽左美櫻一聲怪叫:“別嚇唬我,我不怕公安!”
可明眼人看得出來,她底氣不足,聲音都在抖。
趙成陽那廝,倒是藏在隊伍後麵,不敢上前,但眼神裏冒著凶光。
申飛鴻隻得擺手:“你們鬧什麼?能不能等明天在村委會好好商量,這半夜的,驚擾了大家。”
那幾個烏合之眾,相互瞧了瞧,一時拿不定主意,畢竟真要叫來公安,可沒幾個人想進局子。
王秀蘭瞪眼:“還不散,真要幹架,我可不怕,民兵就在後麵守著呢。”
正僵持著,忽然遠處閃出一束微弱的手電光,緊跟著就聽見一個聲音:“公安來查案,誰還在吵?”
那一聲響起,仿佛帶著極大震懾,門口那群人頓時慌了神,都往後縮。
左美櫻臉色蒼白,幹巴巴地咽了口唾沫:“誰報的警?”
話音剛落,王秀蘭笑得譏諷:“我報的,怎麼,嚇到了?”
那群人立刻作鳥獸散,根本不敢再繼續,怕被逮到把柄,連抱怨都顧不上,拔腿就逃。
連申飛鴻都一臉無奈:“你們這是鬧哪出,好好地非得搞得人心惶惶。”
王秀蘭懶得答,啪地一下,把院門關死。
屋裏,馨馨一直縮在角落,聽見外頭安靜了,才慢慢鬆開緊握的小拳頭。
看著這孩子的神情,王秀蘭心裏翻騰火氣,恨不得把趙家那群混蛋都揍一頓。
“快睡吧,你們娘倆都累了,明兒再想對策。”
片刻後,王秀蘭把人安頓在一間簡陋的客房,遞上兩條毯子。
“隻能將就著,別嫌棄。”
簡易木床上,鋪了厚厚一層麥秸墊子,上麵再加被褥,也還算柔.軟,不至於磨得後背發疼。
馨馨握住母親的手,整個人依然驚魂未定,充滿戒備。
孟從筠坐在床沿,輕輕拂開女兒淩亂的發絲,努力壓住心頭翻滾的怒意。
“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們就走。”
馨馨眨巴著大眼睛,小聲:“媽媽不怕嗎?外麵那些壞蛋好多。”
這個問題,戳中內心的傷疤,但也讓人更堅定。
前世就是怕,才被欺壓,可結果怎樣?
“不怕,他們再多,也是紙老虎。”
“媽媽以後,會讓你過好日子,誰也別想欺負我們。”
溫熱的掌心,相互觸碰,那份母女之間的依賴,如同洶湧潮水。
窗外的夜風徐徐,吹動了老舊窗紙沙沙作響,也讓過往與眼前不斷重疊。
這一夜,注定無眠。
腦海裏回想起前世,那日自己生了重病,病床上孤立無援,還幻想著渣男回心轉意,最後卻等來賣女兒的噩耗。
心口像被刀割,咬著牙不讓自己再回憶,免得戳得血淋淋。
此刻擦了擦馨馨額頭的汗,卻聞到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孩子衣服都還沒換。
又想到白天落水的驚險,忍著傷痛站起來,四下找了找。
王秀蘭顯然貼心,屋裏放著一盆熱水,還擺了幾樣舊衣裳,大小差不多,可以先替馨馨換上。
給孩子擦拭過後,再讓她裹上幹淨衣物,舒舒服服地躺平,一張小臉終於緩和下來。
等馨馨睡熟,才緩緩鬆開手,輕輕拿起旁邊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肩膀淤青。
翻看那塊烏青淤腫,心中暗罵趙家那群混蛋,這一腳踹得很狠,不過自己還能忍。
“疼也要忍,痛也要抗。”
嘀咕一句,咬著牙忍住酸痛,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絕不會再吃從前那些虧。
前世為了維係這段婚姻,低到塵埃裏,結果換來人財兩空,這回哪怕打官司,都要拿回應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