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謝銜川聽她這麼說,臉色頓時有些僵硬。
回想自己方才還碰了她,隻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仿佛真有東西在爬,甩袖推開婆子便出去了。
一時屋裏所有人看向謝鸞的目光都有些恐懼,不著痕跡後退兩步,包括許氏在內。
謝鸞麵無波瀾,“母親,我累了,先下去歇著了。”
許氏堪堪回過神,欲拉她的手,遲疑了片刻又縮回袖中,“嬌嬌......”
“別叫我嬌嬌!”
謝鸞怒聲打斷,抬頭,眸中一片平靜,“我還是住我原來的院子罷?”
“你原先的院子......”
許氏看了眼謝鳴鳳,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母親叫人給你收拾了一處新的院子,丫頭婆子都安排好了,有什麼缺的盡管和母親說,還有你兩個哥哥,你祖母在護國寺燒香祈福未歸,過兩日母親再帶你去拜見你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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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給謝鸞分的院子是秋暝閣,位於府中偏西的位置,與謝鳴鳳的碧水閣隔了兩條抄手遊廊,一處下人房,有心將這二人隔開。
許氏喚來屋裏下人見過謝鸞,兩個大丫頭,一個粗使婆子,外院還有兩個負責灑掃的丫頭,不得主子吩咐,是沒資格進屋的。
謝鸞看了一眼麵前的翠衫丫頭。
上一世隻有這個丫頭是真心對她好,在眾人嘲笑她時會護著她,可後來......這麼一個好姑娘,卻被謝銜川逼得投井而死。
她連替苕春伸冤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術士判為不詳之身。
然後他們把她扔進那個貼滿符紙的屋子,關了整整一年。
許氏屏退屋裏人,問了謝鸞許多在鄉下的事,因掛念謝鳴鳳,坐了一會兒便要起身離開。
“母親。”
謝鸞喊住她。
許氏腳下一頓,揩了揩淚回過頭來,“嬌嬌,可是還缺些什麼?”說完才想起謝鸞三歲那年便走丟了,未來得及取名,叫來叫去隻有一個小名。
謝鸞也不糾正許氏的稱呼,從懷中摸出一張藥方,“昨兒我摔傷了腿,大夫叫我靜躺休養,還要勞煩母親差人幫我配兩劑藥。”
許氏臉上笑意一僵。
昨兒三皇子府上小廝便通知了她們謝鸞受傷的消息,她竟到現在才想起關心女兒的傷勢。
“母親?”
謝鸞抬眸,輕輕喚了許氏一聲。
許氏捏著帕子手足無措起來,“瞧我這記性,光顧著看你了,竟忘了......”話說至一半,扭頭衝婆子吩咐,“快去找府醫過來給姑娘看傷,缺什麼藥材隻管讓小廝跑腿去藥堂取,銀子從我私賬中出。”
那婆子應聲去了。
謝鸞也不戳穿她,“母親是不是還忘了什麼?”
許氏不明所以,隻當謝鸞是為謝銜川一番話傷了心,坐下語眾心長道:“你莫要把你二哥哥那些話放在心上,你二哥哥那是被我們慣壞了,口無遮攔起來,憑誰也攔他不住,就說府中的丫鬟,哪個不曾受過他捉弄打趣?隻當他貪玩好樂,不理他就是了。”
句句都是對謝銜川的維護。
謝鸞冷笑,“母親這是把我和府上丫鬟作比?”
許氏一愣,自覺失言,忙道:“怎麼會?母親找了你十二年,如今好不容易把你找回來了,疼你還來不及——”
“都說鄉下養大的孩子心思重,你在外頭學了壞,母親也知道這並非全然是你的錯,既回來了,往後慢慢糾正回來就是。”
“畢竟像咱們這樣的人家,一言一行皆代表家族顏麵,你是長房嫡出,更應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
許氏每說一句,謝鸞的心便涼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