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老婆說要帶孩子去逛街,轉頭卻去了她前男友的生日派對。
遇上全城暴雨。
我準備出門接人,卻接到老婆的電話。
她謊稱孩子在商場不見了。
嶽父嶽母急得不行,開著我的車出門找人,結果在高架橋上遭遇車禍,當場死亡。
我被卡在後座,給老婆打電話求救,卻聽到那頭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老婆誇張的嘲笑聲。
“裴堅,你也太蠢了,怎麼我說什麼你都信?”
“我們不過是在玩大冒險。”
1
周末難得休息,一大早,老婆衛蓉就說要帶女兒出去逛街。
最近公司事多,忙得我都沒時間陪家人,我提出陪老婆一起,卻被她開口拒絕。
她笑容有些僵硬。
“折騰什麼,你難得休息,就在家好好躺著。”
“小芙乖,媽媽帶你去買冰淇淋。”
我也沒強求,給老婆轉了兩萬塊錢,讓她看上什麼就買,不夠再跟我說。
她們走後,我又躺回床上睡了個回籠覺。
迷迷糊糊中被一陣敲門聲吵醒,開門就看見提著大包小包的嶽父嶽母。
老婆上周給他倆報了個旅遊團,看樣子這是剛回來。
他們給孩子買了禮物,讓我打電話叫老婆回來。
結果老婆的電話一直不接。
我連續打了十幾個,每次那頭都傳來冷冰冰的機械聲。
嶽父嶽母麵麵相覷。
“怎麼回事?你倆吵架了?”
我連忙擺手說沒有,可嶽父不信,掏出手機自己撥打。
這回那頭直接關機。
嶽父氣得把手機扔在桌上:“還說你們沒吵架?”
“等衛蓉回來,我非得幫她狠狠教訓你!”
話剛落音,外麵轟隆一聲巨響。
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
“這麼大的雨,”嶽母看了一眼窗外,有些著急:“她們逛街肯定沒帶傘,要是把我乖外孫淋壞了可怎麼辦?”
嶽母有高血壓,情緒不能太激動,我連忙安撫她:“媽,別急,我開車去商場接她們。”
邊說邊拿車鑰匙準備換鞋出門。
下一秒,手機鈴聲響起。
衛蓉打電話過來。
我接聽,順手按下免提。
衛蓉帶著哭腔的慌亂聲音就這麼傳出來。
“裴堅,不好了,孩子不見了。”
2
“剛才我去上了個廁所,一轉眼孩子就不見了。”
“嗚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裴堅你快過來!”
說著根本沒給我思考的時間,就掛斷電話,緊接著發了個商場的定位過來。
我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女兒乖巧的笑臉在我腦子裏閃現,我想到新聞報道裏那些失蹤兒童最後的下場,害怕得喘不上氣。
嶽母聽到衛蓉說孩子不見,更是嚇得差點暈倒。
嶽父跑過來一把奪走我手裏的車鑰匙,打開門就往外衝。
我立刻回神,咬牙跟上。
不管怎樣,先到商場再說。
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嶽父已經坐進了駕駛室,緊隨其後的嶽母也先一步坐進副駕駛。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上車!”
嶽父退休前是長途貨車司機,性子急,加上下雨天滑,我怕他開車出什麼事。
可他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已經啟動車子,朝我怒吼:“還愣著幹什麼?慢一秒孩子就多一秒的危險!”
那樣子要是我不立馬上車,就要拋下我。
我隻能咬咬牙,坐到後排。
車子猛地竄出去。
嶽父把車子開得飛快,壓著限速邊緣,更是闖了好幾個黃燈。
我坐在後排,死死拽著門框上麵的把手,心驚肉跳。
車子一路開上高架橋。
按照定位,隻要等下了高架橋,再轉個彎,就能到孩子失蹤的商場了。
高架橋上車逐漸多了起來。
嶽父開著車左拐右拐,見縫插針往前擠,喇叭滴滴滴響個不停,車速絲毫不減,嶽母在旁邊雙手合十嘴裏念叨著一些祈禱的話。
我緊緊抓著扶手,被嶽父這種不要命的開車技術嚇得後背全是冷汗。
嶽父見前麵有空位,又猛踩油門加速要別進去,突然,從旁邊車道竄過來一輛摩托車。
眼見就要撞上,嶽父把刹車踩到底,然後往另一側猛打方向盤。
可他忘了,我們在高架橋上,旁邊車道上還有一輛載著貨物的大貨車。
下雨天路滑,刹車絲毫沒起作用。
我們的車子連一絲停頓也無,直直撞上了旁邊車道的貨車。
砰地一聲巨響,天旋地轉。
車子在慣性作用下翻滾好幾圈,最後重重撞在護欄邊上。
3
我眼前一陣發黑,大腦嗡鳴,短暫失去了一切意識。
等再醒過來,我就發現自己整個人倒轉過來,被安全帶和變形的金屬死死卡在後排座椅上。
前麵駕駛室嶽父半個腦袋都凹陷進去,嶽母也張著嘴瞪著眼,渾身是血,死得不能再死了。
雨聲混合著車外的尖叫聲,血糊得我睜不開眼。
我花了半分鐘,才想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我猛然想起,我是來找女兒的,我的女兒不見了。
不行,我不能死。
這麼想著,我努力張開嘴呼救。
“救......咳......救命,救命啊!救救我!”
“快快快,這兒還有一個活的!”
我聽到有路人驚呼,緊接著現場有人打電話報警和打急救電話。
想到還在商場等我的老婆和失蹤的女兒,我費力騰出一隻手,摸索著從衣服口袋裏掏出手機。
手機屏幕碎了,所幸還能開機。
我艱難撥通了老婆的電話。
等待電話接通的這幾秒,我心裏被濃烈的懊悔充斥著。
要是我早上堅持陪她們母子倆一起出門,是不是孩子就不會失蹤。
又或者,我要是先一步坐上駕駛室,嶽父嶽母說不定也不會遭遇這場禍事丟掉性命。
電話被無情掛斷,我有些懵,下意識又打過去。
連續七八次,每一通都被掛斷,瀕臨死亡的恐懼在一次次被掛斷的電話下慢慢轉化成憤怒。
我想,衛蓉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要不是她弄丟了孩子,我也不會差點死掉。
她憑什麼現在不接我電話。
被吵得煩了,第九通電話終於接通。
我脫口而出質問:“你在哪兒?為什麼不接電話?”
其實話剛說出口我就後悔了。
女兒不見,她現在一定也很擔心害怕,我不該這麼責怪她。
可我沒想到,電話那頭衛蓉誇張的笑聲傳過來。
“哇,裴堅,你不會這麼蠢,真信了我說的,一個人跑去商場了吧?”
“我說孩子丟了,是騙你的。我們隻是在玩大冒險。”
4
腦袋遭受過撞擊,我思緒是懵的,沒太明白衛蓉這句話的含義。
但我聽出了她語氣裏的嘲諷。
以及背景音裏嘈雜的音樂聲,和男男女女們狂歡的尖叫聲。
那邊衛蓉笑聲不斷。
“我贏了我贏了,我就說隨便撒個小謊,裴堅那個舔狗就慌得不行,這下你們信了吧。”
“哈哈,你們統統給我喝。”
這些笑聲落在我耳朵裏,像刀子一樣刺痛我。
我咬著牙,忍著胸腔裏無邊怒火,又問了一遍:“你現在在哪兒?”
她沉默了片刻,然後不耐煩道:“你管我在哪兒,跟你有什麼關係?”
有一道男聲插進來:“好吧,算你贏了,你想讓我答應你什麼?”
衛蓉的聲音立刻變得嬌羞:“許嘉......那讓我今晚陪你好不好?”
許嘉?
這名字我聽衛蓉提起過無數次。
他是衛蓉的前男友,讀大學的時候,我們都是一個專業的同學。
當年兩人剛畢業就吵架鬧分手,衛蓉賭氣,轉頭答應我的追求。
我倆在一起一個月,衛蓉就查出了懷孕,於是我倆閃婚領證。
因為意外懷孕,我倆沒有舉辦一場正式的婚禮,這件事一直讓我愧疚,這些年為了彌補她,我拚命工作掙錢,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母女倆跟前。
孩子生下來後,衛蓉對我就始終淡淡的,她每次生氣罵我,都說“你連許嘉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當年要不是我和他吵架賭氣,哪輪得到你。”
因為衛蓉對許嘉念念不忘的態度,某一段時間我甚至懷疑過女兒不是我的種。
不過我一直沒去做DNA鑒定,畢竟我心裏還是愛衛蓉的,我也怕真的查出來我接受不了的真相。
我竟然不知道,衛蓉是什麼時候又和許嘉聯係上的。
電話那頭,許嘉略帶嘲弄的聲音傳來:“你現在可是有夫之婦,和我過夜,你老公真的不會吃醋嗎?”
像是故意說給我聽。
衛蓉毫不在意:“他?一個廢物而已,哪比得上你......”
5
那邊旁若無人開始調情,我氣得血液上湧,腦袋更疼了。
下半身還被卡在變形的椅子下麵,車子引擎蓋開始冒煙,我現在處在一個隨時都會死去的境地。
我突然覺得很不甘心。
掏心掏肺愛過這麼多年的女人,還為我生育了一個可愛的女兒,難道衛蓉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我不信,於是我努力放軟聲音,開始示弱。
一開口,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聲音也不自覺帶上一點哭腔。
“衛蓉,我,我剛剛出車禍,差點就死了,你在哪兒?帶人來救救我好不好?”
可惜,我的示弱沒換來對方半分心軟。
衛蓉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又發出一陣誇張的笑聲。
“車禍?裴堅你的謊言敢不敢再拙劣一點,你以為這樣我就會來找你?”
“今天可是許嘉的生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和他緩和關係,你可別來礙我的眼。”
“如果你真是要死了,那對我來說可真是老天有眼了!”
“行了!別婆婆媽媽的,女兒我送閨蜜家了,我今晚不回家,別等我了。”
說完啪地掛斷電話。
我的心徹底墜入穀底。
救援人員匆匆趕來,壓在我身上的車被人合力抬開。
我躺在擔架上,看著被抬出來放在馬路上,幾乎快看不出完整人形的衛蓉爸媽的屍體,心裏竟奇跡般平靜下來。
要是衛蓉知道,自己的一個惡作劇,害死了自己爸媽,不知道她還會不會有心情繼續在派對上和其他男人調情。
6
因為坐在後排,車禍時沒有直麵衝擊,除了輕微腦震蕩,我身上隻有一些簡單的擦傷。
連給我檢查的醫生都連連感歎,說我撿回一條命簡直是奇跡。
我隻覺得老天有眼。
警察來醫院找我做筆錄,知道死者還有一個女兒後,就準備聯係衛蓉。
結果衛蓉電話又關機,怎麼都打不通。
我突然想起,衛蓉說她在參加許嘉的生日派對,於是我主動告訴警察:“我知道我老婆在哪兒,我去把她帶過來吧。”
警察有些同情拍拍我肩膀,勸我節哀。
我低頭裝作傷心的樣子。
雖然這倆老登平時就各種看不上我,覺得我配不上他們如花似玉的女兒,我還是一直把他們當家人、當長輩尊敬著。
可剛剛經曆了衛蓉的貶低和背叛,我現在心裏隻覺得暢快。
從醫院出來,我打了輛車,去找衛蓉有可能在的地方。
“魅色”酒吧,衛蓉曾經朝我炫耀過,這兒是許嘉的產業。
酒吧白天不營業,現在才下午兩點,裏麵就傳來嘈雜的音樂聲。
看來找對地方了。
我循著聲音推開包廂門的時候,衛蓉正被許嘉攬在懷裏,笑得一臉春意。
她今天出門,特意穿了一身性感的緊身裙,這會兒許嘉的手在她姣好的曲線上流連。
我胃裏一陣翻湧。
包廂裏好些都是熟人,他們沒想到我真的會找過來,一時間都愣住了。
現場氣氛安靜下去,衛蓉臉上閃過一瞬的心虛。
她站起身,理了下被摸皺的裙子,不耐煩衝我“嘖”了一聲。
“裴堅,你賤不賤呐!”
“都說了我今天要陪許嘉過生日,你還像條狗一樣巴巴地找過來。”
估計是這些年我舔狗的身份太過深入人心,周圍或鄙夷或嘲諷的眼神朝我看過來。
許嘉也站起來,走到衛蓉身邊,伸手摟住她的腰。
然後衝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
“裴堅是吧?你老婆今晚借我用用......”
衛蓉臉頰浮起一抹紅暈,嬌嗔地打了一下許嘉的肩膀,周圍爆發出起哄聲。
我內心出奇地平靜。
抬手一拳揍在許嘉臉上。
7
“裴堅,你瘋了!”
衛蓉發出尖銳爆鳴,朝我衝過來,又被我捏住手腕,反手狠狠甩了一巴掌。
這對狗男女摔做一團,周圍人立刻手忙腳亂將兩人扶起。
“你敢打我?”
衛蓉捂著被打紅的半邊臉,不可置信瞪著我:“裴堅,這日子你是不是不想過了?”
這回我是真的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問她:“你當著丈夫的麵,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還打算和他去過夜,難道是想繼續和我過日子的做法?”
“你用女兒失蹤騙我出門,害我出車禍差點死掉,也是想繼續和我過日子?”
包廂裏閃爍的燈球被關掉,白熾燈打開,眾人才看見我腦袋上和手臂上的擦傷,還有衣服上的大片血跡。
我聽到有人倒吸涼氣的聲音。
衛蓉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她強撐著反駁:“我隻是隨便開個玩笑,誰讓你這麼蠢,連真話假話都分不清。”
“還有你身上這些血,誰知道是真的假的,說不定就是你故意弄的紅色顏料來誆我!”
“再說了,就算真的出了車禍,你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你又沒死,憑什麼怪我。”
心裏的憤怒怎麼都壓不住,我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指著衛蓉大罵。
“我沒死,是因為老天有眼,是因為我命不該絕!”
“可你爸媽,聽到你在電話裏說孩子失蹤,急著我和一起出門。”
“出車禍的時候,他們坐在前排,腦袋撞在護欄上,當場就沒氣了!”
“是你害死了他們,你為了這個男人的生日派對助興,輕飄飄撒的一個謊,害死了你的父母!”
8
包廂裏落針可聞。
所有人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
許嘉捂著被我揍的臉,沒忍住發出一聲嗤笑。
“說得有鼻子有眼,我都差點信了。”
“裴堅,我知道你心裏有氣,可也不用故意詛咒別人父母來騙人吧?”
衛蓉臉上的震驚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我更加鄙夷的神情。
“裴堅你居然詛咒我爸媽,真是惡毒!”
“可惜我上周才給我爸媽報了旅遊團,這會兒說不定正在海灘上曬日光浴,又怎麼可能憑空出現在家裏,還和你出來找孩子?”
“你撒謊都不打草稿的嗎?”
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衛蓉掃視我一眼,聲音逐漸大起來。
“裴堅,你不僅動手打我,還詛咒我爸媽。”
“我要和你離婚!”
以前每次吵架,衛蓉隻要一說離婚,我總會立馬服軟道歉,然後再想盡辦法哄她開心。
可這次,我不願再忍讓了。
來酒吧的路上,我順道去了一趟律師事務所,委托離婚律師給我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
“好。”
我從包裏掏出那份離婚協議。
“我成全你。”
“把字簽了吧,我們找個時間去民政局。”
這回,換衛蓉愣住了。
她沒想到我這次竟然來真的。
周圍人都看著我們。
有人見勢態不對,出聲勸道:“衛蓉,別說氣話,給裴堅服個軟吧。”
“就是,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你好好哄一哄,這事兒就過去了。”
許嘉在旁邊拱火。
“這種暴力狂,留著幹什麼?”
“今天當著這麼多人都敢打你,以後的日子還指不定怎麼欺負你呢!”
“衛蓉,聽我的,把這協議簽了,我就考慮和你複合重新在一起。”
9
衛蓉眼裏閃過驚喜,立刻毫不猶豫在協議上簽字。
“裴堅,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啊!當初要不是和許嘉賭氣,加上我意外懷孕著急找人接盤,你以為我會看上你?”
聽到她嘴裏說出女兒的身世真相,我竟然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周圍人全是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她把協議甩我懷裏:“以後就算你後悔,跪在我麵前哭著求我複合,我都不會答應的。”
“看見你就煩,趕緊滾吧!”
許嘉拱完火,雙手插兜站在衛蓉身後,衝我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甚至還無聲罵了我一句“廢物”。
可我已經絲毫不在意了。
拿到離婚協議書,我準備離開。
臨走前,望著依偎在許嘉懷裏的衛蓉,好心提醒她,“等你浪夠了,有時間的話,去一趟警局吧,你爸媽還等著你去給他們收屍。”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
“演戲上癮了是吧!”
“離婚而已,去民政局就夠了,去警局幹什麼!”
她剛說完,包廂角落傳出一聲驚呼聲。
“哎呀,高架橋上先前好像真的出車禍了,聽說當場死了兩個。”
10
剛才有人聽到我說車禍,忍不住八卦,就偷偷用手機搜索。
車禍現場有人拍了視頻,這會兒早都在網上傳開了。
旁邊人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視頻,有些疑惑問衛蓉:“這車牌,我怎麼看著有點像你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