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看著依舊健全的雙腿，控製不住的笑了起來。

真好，我的腿還在，我的人生也才剛剛開始。

一切都還來得及。

宋淑清蹙著眉，麵露不悅的打量著我。

“裴凜，我說的話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我對著她笑了笑，毫不猶豫將手裏的辭職報告撕碎，扔進燃燒著的土灶裏。

“聽懂了，我不會跟你去的，放心吧。”

宋淑清愣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行啊，你現在都學會欲擒故縱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過幾天又一哭二鬧的逼我同意。”

“算了，你要去我也不攔你，我先去車站接陸輝，你趕緊做飯，記得去買點肉回來，阿輝愛吃豬肉燉粉條。”

我想起來了，今天是陸輝特意趕來和宋淑清彙合的日子。

上一世我傻傻的相信宋淑清的話，以為陸輝隻是她多年未見的老同學。

在他來時，熱情的招待他，為了不耽誤報到的時間，還排了好幾個小時的隊，替他們買到兩張火車臥鋪票。

而我為了省錢，隻舍得買站票，站在孩子和老人的床鋪，整整兩天才到礦區。

我冷眼看著她對著鏡子整理好自己的衣領，又沾了點水，仔細梳理好頭發，眼裏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喜。

她準備離開時，我擋在了她的身前。

在她詫異的目光中，我攤開手伸到她麵前。

“買肉的錢呢？”

宋淑清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但我一點都不在乎。

結婚六年，女兒也已經四歲。

可她從來沒往家裏拿過一分錢。

以前我總想著自己是男人，也有工資，她的錢我從來不過問。

到了礦區我才知道，這六年裏，她每一分錢都寄給了陸輝。

猶記得我發現真相那天，隱忍著情緒讓她給我一個說法。

她不耐煩跟我吵，隻輕飄飄留下一句：

“裴凜，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是這般小肚雞腸的人！”

我想要反駁，她卻一把將我推開，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徒留下我一個人，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她不是不知道這麼多年我有多辛苦。

教師的工資本就不高，又要養一家五口。

僅僅隻夠我們吃喝而已。

而她的女兒需要交學費，她爸媽也要看病買藥。

錢不夠用，我下了課就去替別人挑水擔糞，掃豬圈。

大冬天的時候，十根手指全部生滿凍瘡，一碰就疼的鑽心。

這些她都看在眼裏，卻心安理得的將錢全部交給別的男人。

那我的付出算什麼？

而現在，我已看的透徹。

對這個家來說，我隻是個保姆而已。

我也不會再傻乎乎的不求回報了。

看我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宋淑清的臉色青白不定。

沉默半晌，她才咬著牙說道：

“那就別買肉了，隨便做點就行。”

說完，她沒敢看我臉色，逃也似的離開了。

我勾勾唇，看著她的背影消失。

不顧女兒的哭喊和公婆焦急的呼喚，轉身淡定的出了門。

我一路小跑，終於在下班前趕到了校長辦公室。

氣都顧不上喘勻，我就迫不及待的告訴她：

“校長，我想清楚了，願意去山區支教！”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詫異。

“你確定嗎？前幾天你不是還說你要辭職和你家淑清一起去礦區嗎？”

我眼神堅定的看著他：

“我確定，我應該回饋社會，替祖國培養更多優秀人才，而不是去礦區幹力氣活！”

“我不怕苦不怕累，但我不能浪費自己所學到的東西！”

校長滿眼讚賞，但仍然帶著些許擔憂。

“你再考慮考慮，雖然你是這次支教的最佳人選，但你女兒還那麼小，你要是走了，可不是一兩年就能回來的。”

我笑了笑，擲地有聲的回答他：

“您放心，我既然決定要去，就沒考慮回來的事。”

“別說三五年，就是讓我在山區待一輩子，我也絕無怨言！”

“至於孩子，我相信宋淑清是個好媽媽，能替我照顧好她，總有一天她也會為我感到驕傲！”

校長被我的豪言壯語感動到熱淚盈眶，同意了我的申請。

半個小時後，我拿著調任報告，心滿意足的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