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逐鹿半夜醒來時,下意識摸了摸靠外一側的床榻。
沒摸到令他熟悉的身體觸感,反而摸到了滿床的冰涼。
秦逐鹿的心也跟著涼了下去。
他明白,從冷下去的溫度看來,裴清韻已經離開許久了。
惺忪的睡意在一瞬間全無,秦逐鹿披上外衣,下意識想去找裴清韻。
但當他半隻腳踏出房門時,他又猛然想起來,這昆侖山上到處都布滿了禁製,要用仙術才能打開。
除了聖女裴清韻的洞府,偌大的昆侖山,他秦逐鹿竟是哪裏都去不得。
就像裴清韻帶他去的梅林,離了她的仙術開路,秦逐鹿隻能站在外麵望而卻步。
月光灑落在堂前,秦逐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怔怔地笑了笑。
他轉身就要進屋,全當沒發現今夜裴清韻的離去。
可在關門的那一刻,一聲女子的嚶嚀被他敏銳地捕捉到。
秦逐鹿猛地回頭,下意識往傳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卻在看清那地方是何處時,眼睛倏然瞪大。
秦逐鹿不由自主地朝那邊走去,悄悄站在門口,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裴清韻衣衫整齊地在高堂上坐著,任由柳若風跪在地上親吻她的腳尖。
興到濃處時,她甚至用白玉般的小腳踩住柳若風的口鼻,故意不讓他呼吸。
柳若風被她折騰的渾身發軟,臉上紅暈一片,口中喘息連連地求饒,“聖女,求您疼我......”
回應他的,卻是裴清韻更加惡劣的折磨。
柳若風當即哼了出來,那聲音中半是痛苦,半是掩飾不住的快感和愉悅。
他伸出雙臂,環繞在裴清韻的肩頭。
“聖女,白日您那麼不給小仙顏麵,到了晚上又拉著小仙廝混,這天底下怎麼又您這般惡劣又不負責的女人!”
麵對柳若風嬌嗔般的指責,裴清韻隻是用手捏住他的下巴,懲罰似的用力吻了下去。
隔得很遠,秦逐鹿看不清裴清韻眼中的情緒。
他隻聽到她說,“你最喜歡的,不就是本聖女這般折磨你的時候麼?”
“不服氣,也得給本聖女忍著。”
柳若風笑得春風得意,主動抬起頭加深了這個吻。
屋內的雲雨還在繼續,屋外的秦逐鹿早已渾身顫抖,淚流滿麵地想要離去。
他艱難地抬起腳步,轉身時沒看清楚腳下的石頭,猛地被絆倒在地,摔了一跤。
寂靜的深夜裏,他跌到的動靜有些大,引起了屋中人的警覺。
柳若風尖叫一聲,驚慌地躲在裴清韻身後。
裴清韻立刻站起身來,朝著門外厲聲喝道,“何方宵小,給本聖女滾出來!”
她的聲音裏帶了仙術震懾,作為被針對的對象,秦逐鹿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裴清韻施展神識探查,感受到附近並未有靈力波動後,奇怪地皺了皺眉。
柳若風又在後麵攀上了她的肩膀,“或許是什麼貓兒鳥兒吧,既然無人,聖女莫要負了好時光......”
裴清韻想起平日裏秦逐鹿慣會撿些未開靈智的小貓小狗回來玩,皺著的眉頭也放鬆下來,眼中劃過溫柔的笑意。
她嘴角輕勾,說話聲都變得愉悅。
“嗯,言之有理。”
屋內的曖昧喘息複又響起,不時伴隨著床架和桌椅的吱呀聲。
情到濃處時,柳若風朝門外看了一眼。
秦逐鹿在接觸到他的目光後,剛站起來的身子踉蹌著又摔倒。
背對著他的裴清韻聽到,剛要回頭查看,就被柳若風挺起身子親了上去。
他喘息中帶著顫,尾音勾人。
“不過是個沒靈力的畜生爬過去了,可不值得聖女浪費時間,聖女還是先喂飽小仙吧......”
裴清韻愉悅地笑出來,“小賤奴,到時候莫要哭著求饒。”
黑漆漆的夜晚,隻有裴清韻和柳若風在的屋裏有點點燈光。
秦逐鹿用手在地上摸索了半天,卻發現自己失去了全身力氣,怎麼都站不起來。
最後,他隻能淒慘一笑,手腳並用地狼狽爬回了冰冷的房裏。
第二日一早,裴清韻剛一回來,就撞見秦逐鹿在洗沾了血跡的衣服。
她心中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說話時都帶上了急促。
“逐鹿,你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
秦逐鹿搖搖頭,“我沒受傷,是昨晚打碎了碗,劃到手指了。”
裴清韻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抱起他來,不讓秦逐鹿的手指沾這些冷水。
她施了個除塵術,帶血的衣服瞬間變得幹淨如新。
正要說話時,她突然又注意到秦逐鹿身上的八寶玲瓏有些破損,熠熠生輝的流光變得黯淡。
裴清韻剛放下的心又懸了上去。
“鸞、逐鹿,你的八寶玲瓏甲何時破了,怎麼沒告訴我?”
秦逐鹿也怔住了。
他立刻意識到,昨晚應該是仙甲自動護主,這才讓自己在裴清韻的震懾下隻是吐了血,而不是被當場震死。
想到這裏,他故意看著裴清韻的眼睛說道。
“我也不明白,昨晚睡前還好好的,今早起來便莫名其妙的破損了,娘子,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對了娘子,我醒來時你不在,莫非是昨晚昆侖山進了賊人,你連夜敢去捉拿了?”
裴清韻愣了一下,旋即忙不迭地點頭,“正是如此,昨晚有弟子前來通報,我不想讓你擔心,便沒叫醒你。”
秦逐鹿笑了笑,“原來是這樣啊,那我這仙甲大概也是為了保護我,才讓那該死的賊人弄破了吧。”
“真是多虧了娘子為我拍下的這件仙甲,否則昨晚我恐怕是命喪黃泉了。”
秦逐鹿特地表現得擔心又害怕,話說完時,臉上已經掛滿了後怕。
裴清韻看到他這幅脆弱的模樣,心裏瞬間疼得不得了。
她連忙把秦逐鹿扶進裏屋,讓他在床上躺著好好休息,手受傷了更不能為這些瑣事煩憂。
這番話說得漂亮極了,任誰聽了都挑不出毛病,隻覺得裴清韻不愧是全昆侖最疼惜伴侶的娘子了。
可秦逐鹿卻在心裏冷笑。
裴清韻表現得再噓寒問暖,也掩蓋不了她如今心不在他身上的事實。
畢竟自成婚以來的五年裏,隻要他有一點磕碰,裴清韻都一個不落地牢牢檢查。
那些磕碰到秦逐鹿的東西,會被裴清韻立刻用法術毀掉,生怕他再次劃傷了疼。
秦逐鹿生日的前一個月,不管裴清韻再忙,她都會推掉手上的所有事物,一心一意地為秦逐鹿操辦生辰宴。
但如今,裴清韻卻不會記得這些了。
明明秦逐鹿的手指完好無損,她卻信了他的隨口敷衍。
明明他的生日就在三天後,可裴清韻隻和他說著三日後的昆侖宴,全然忽略了他看向她的失望眼神。
“......”
“事情就是這樣,所以這三日為夫會很忙,應該是沒時間陪逐鹿了。”
裴清韻拉著秦逐鹿的手說了很久,在要說的都交代完後,才發現原本溫柔的男人此刻清清冷冷的,全然沒有要搭話的意願。
她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逐鹿......”
擔憂的話還未問出口,秦逐鹿就眨了眨眼睛,若無其事地朝她笑了笑。
“怎麼了娘子,我在想讓你從昆侖宴上帶什麼珍奇異寶回來呢,想要的東西有好多呀,我都不知道從哪開始說了。”
驟停的呼吸又恢複過來,裴清韻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她大手攬住秦逐鹿的腰肢,在他麵若桃花的臉頰上留下一個吻。
“逐鹿若是想要,妾身把整個昆侖宴上的奇珍異寶都給你帶回來。”
秦逐鹿笑著看向裴清韻的眼,搖搖頭拒絕,“哪裏能這般自私,總想著坐享齊人之福。”
“我啊,不管是人還是物,都隻想要我喜歡,也隻獨屬於我的那一件。”
“倘若這東西打上了別人的痕跡,那我便不稀罕要了。”
裴清韻看著秦逐鹿的好看的眼睛,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但是還沒等她開口,秦逐鹿又恢複了沒心沒肺的樣子。
他推著她往外走,“好了娘子,你快去忙你的吧,昆侖山大宴還需要你這個聖女安排呢,再晚點出門,長老們又要來管我要人了。”
裴清韻張了張嘴,“那逐鹿,你在家乖乖等我,三日後昆侖宴結束,我定然空出一整月的時間,陪你遊山玩水,賞花打獵。”
秦逐鹿笑意盈盈地點頭,“一言為定,我在家等你。”
裴清韻這才放下心來,不再有顧忌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