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報複我當年在她拿下重要合作時卷款跑路,成為首富的前妻把我抓起來狠狠折磨,不僅打殘了我的四肢,更是差點把我活活勒死,事後她還不依不饒地質問我:
「你知不知道當年你差點害得我破產,一無所有!現在我問你,知道錯了嗎?」
我譏笑著打量她幾眼:「錯?我錯就錯在沒把你公司的現金全都拿走,你都不知道這些年我帶著這筆巨款過得有多逍遙!」
下一刻,前妻猛地扇了我一巴掌,甩下一句「人渣」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可她不知道,當年她查出腎癌晚期,是我瞞著她取走工程款作為醫藥費,將自己的腎捐給她。
卻沒料到我在這場手術中發生病變,得了絕症。
還有不到一個月,我就要死了。
1
阮虹開著豪車離開後,我遍體鱗傷,猛地嘔出了一大灘血。
這是當年捐腎給她引發的後遺症。
我強忍著疼痛前往醫院取藥,卻被門口的豪車和群眾堵住了。
「都讓開!阮首富的小男友手指破了!帶了幾十個保鏢緊急護送過來醫治。」
「阮首富對小男友可真好啊!以前她那個前夫卷款跑路,差點害她破產,是這個小男友一直陪在她身邊的。」
「難怪把小男友護得這麼嬌貴。」
聽著嘈雜的議論聲,我心裏有些苦澀,默默退後,不想露麵。
可不知被誰推了一把,身體猛地跌了過去,摔下去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抬頭,才發現我竟摔到了阮虹腳邊。
「抱歉......」
我的話未說完,阮虹就漠然地掃了我一眼,離開了,仿佛像對待陌生人。
我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是啊,這些年陪在她身邊的是祁陽,我於她而言,什麼都不是。
當初我為她捐腎後身體有了後遺症,怕她愧疚才躲起來,在她從容處理公司危機和祁陽朝夕相處時,我躺在廢舊的小診所掛廉價的藥水續命;
在她成為首富高調示愛祁陽時,我不知道第多少次病發被送去醫院搶救;
如今,他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我,卻成了個將死之人。
我深呼吸了口氣,不再多想,進醫院找大夫取藥。
大夫了解我當年的情況,見我的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根據你前陣子的體檢報告看,你的時日不多,可以準備後事了......」
聽到這裏,我並不意外,隻是苦澀地笑了笑,這時身後卻忽然傳來一句冰冷的質問:
「什麼後事?」
我轉過身,才看到阮虹快步走過來,看都沒看我,冷聲問醫生:
「你剛才在說誰?」
醫生看了我一眼,才猶豫道:「另一個病人。」
阮虹卻狐疑的掃了我一眼,皺眉繼續追問:
「別人的後事,你跟他説什麼?」
醫生一時愣住,正要想借口,不遠處祁陽抬著被紗布包裹的手指,委屈地走了過來:
「虹姐,我的手指還有點疼,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阮虹的視線馬上轉到祁陽身上,神色溫柔:「等過兩天我再帶你來複查,放心,就算留疤,你在我心裏也是最俊的。」
說話時,她的餘光冷冷撇了我一眼。
我強壓著心頭翻湧的情緒。
曾幾何時,她對我也是這般溫柔,哪怕我掉了幾根頭發,她都會心疼地調整我的作息,飲食,抱著我説:「在我身邊,我一點委屈也不讓你受。」
如今,她還是她,可溫柔,卻給了別人。
我搖了搖頭,轉身欲走,祁陽卻喊住我,似笑非笑道:
「方辰哥?不是吧,當年你拿走那筆錢時那麼英俊瀟灑,怎麼現在滄桑成這個樣子了?」
我下意識看了眼阮虹,卻隻看到她眼底的冷漠。
祁陽又噗地一笑:「誒呀我開個玩笑,事情過去這麼久了,那筆錢虹姐都不知道賺了多少倍,她不會讓你還的。」
「不過你怎麼也在醫院啊?該不會故意穿得這麼破破爛爛,製造偶遇,想博取虹姐的同情,借錢吧?」
我非常清楚祁陽在故意挑撥我和阮虹的關係,但我並沒有要介入她現在的生活。
更沒打算說出當年的真相。
「沒想到我的計劃都被你拆穿了!我最近手頭的確有點緊。」
「阮虹,反正你現在都是首富了,那麼有錢,給我一百萬花花唄!」
我攤開手,笑嘻嘻地朝阮虹伸過去。
阮虹死死盯著我的臉,眼底似乎要淬出冰來,良久,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
「方辰,你真讓我惡心。」
祁陽這時陰陽怪氣地來了句:「虹姐,畢竟人窮了什麼都能做出來。我還是拿點錢打發走他,免得以後糾纏我們。」
阮虹冷淡道:「隨你。」
接著,祁陽揮手招來保鏢,拿出了一遝錢,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方辰,記住,這是虹姐賞你的。」
說完,就將錢狠狠砸到了我的臉上!
嶄新的紙幣鋒利,在我臉上劃破了無數小口子,溢出鮮血。
我的自尊也被狠狠踩在腳底。
我抹了把臉上的血,沒有大吵大鬧,隻是扯著嘴角笑:「謝謝兩位的打賞,錢我收了,也祝兩位百年好合。」
阮虹臉色更冷了,她牽起祁陽的手,決絕地轉身離開。
離開前,祁陽還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明顯是在炫耀,示威。
我始終保持著微笑。
直到他們離開,我臉上堆積的笑容才徹底垮了,眼淚不知何時模糊了雙眼。
曾經我和阮虹相愛時,擠在破舊的出租屋,分吃一盒泡麵都覺得幸福,後來我們攜手打拚事業,更是認定彼此會陪伴對方一輩子。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忽然查出腎癌晚期。
怕她心裏有壓力,我謊稱要帶她到醫院做個微創手術,卻私下將公司一筆重要的項目款取出來當了醫藥費,當時腎源無法匹配,我就把自己的腎捐給她。
直到她確診無礙,我才拖著因捐腎手術病變引發後遺症的病軀,消失了。
那一夜,她給我打了很多電話,發了很多短信,她哭著求我別拋下她,高傲如她,從來沒有那麼卑微過。
我心如刀割,卻強忍著沒有回應她。
直到第二天,公款被盜的消息傳到她耳中,自此她認定我背叛了她,對我恨之入骨。
可我卻不能告訴她真相。
我的身體已經垮了,根本陪不了她餘生,既如此,何不成全她的幸福?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從過往的回憶裏走出來。
我彎下腰,一張張把錢撿起來,心裏苦笑,這些錢,應該夠給我買塊墓地了。
2
回去時我已經虛弱得站都站不穩了,正要進院子,卻看到家裏站著數十個黑衣大漢,正搬著我屋裏的東西往外扔。
看到那地上堆積成山的東西,我頓時怒得氣血上湧,猛地嘔出一灘血!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砸我的家!住手!都給我住手!」
這出租房是我和阮虹曾經的住處,更是我後來的依身之所。
那些東西,全都是當年我和阮虹點點滴滴的過往,是支撐我這些年走下去的唯一動力!
我拚命地衝過去想要護住它們,可下一秒,一個人影從身後走出,一腳將我踹飛了出去!
我重重摔在地上,四肢百骸傳來鑽心的痛。
再抬頭,才看清那人是祁陽。
「方辰,你真以為我給你錢,是可憐你啊。我隻不過是想試探下,虹姐心裏對你的情分。」
「現在看來,虹姐早就不愛你了。所以你就別白費心機,勾引虹姐了!」
他勾了勾手,兩個大漢上來就將我死死踩在腳下。
接著吩咐道:「把地上這堆沒用的垃圾,都給我燒了,一丁點都不許留!」
「不!不要!」
我拚命地嘶吼掙紮著,卻根本無法逃脫。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點燃了火焰,我和阮虹的婚紗照被燒了,阮虹為我親手縫的毛巾被燒了,我們互相寫的情書也被燒了......
曾經那些深入骨髓的愛,曾經陪伴我在病痛中堅持下來的信念。
都隨著熊熊燃起的大火,被逐一吞噬。
我的心又恨,又痛。
「誒呀,這好像是一枚定情戒指啊?樣式倒是不錯,可惜,太舊了。」
這時祁陽接過大漢搜刮出的戒指,戲謔地說著,作勢就要扔進大火。
那是我和阮虹結婚時作下誓言的戒指!
不,不可以!
我拚盡全力,使出全身的力量擺脫束縛,猛地衝過去一拳打在祁陽臉上。
可剛將戒指握在手心,下一刻,身後就傳來一聲熟悉卻憤怒的聲音:
「方辰你混蛋——」
還沒回頭,我就被猛地推開,身體摔出去的同時,手中緊握的戒指,也隨之跳進了熊熊火焰中,消失不見。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撕開了口子,好像某種信念,在坍塌。
這時阮虹將祁陽緊緊護在身後,祁陽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虹姐你別怪方辰哥,我本來想著方辰哥雖然當初對不起公司,可他以前畢竟在公司帶過我,我就想幫他裝修一下,改善住所條件。」
「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罵我搶了你,還説虹姐你給我的所有,都應該是屬於他的......」
見他惡人先告狀,我本以為阮虹會為了維護他,馬上嗬斥甚至懲罰我。
可她卻隻是皺了皺眉,將目光移向我:
「你來解釋。」
我沒有吭聲,隻是眼神空洞地看著她,身體早已疼得沒了知覺。
這也是我離婚後第一次真正地直視她。
五年後的現在,阮虹比以前還要漂亮,氣質更加清冷有魅力,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而我,卻成了跌進泥溝裏的汙濁臭蟲。
我們,早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真相,解釋,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我用力扯出一抹笑,上下打量著她,玩味道:「他說的沒錯。我本來就看不慣他,我才是你以前名正言順的老公,他呢,就是個小白臉。」
「就算我當初拋棄了你,可誰讓你阮虹對我舊情難忘呢?不然,也不會特意跑過來見我吧。」
阮虹的臉色瞬間鐵青,衝上來就甩了我一巴掌!
「方辰!就你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渣,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對你有任何感情!」
「所有人都給我聽著,馬上把這間破房子給我掀了!這裏的一草一木,都不許留!」
她冷冰冰地下達命令,又走上前來,一字一句地對我說:
「這裏,對我來說,隻有恥辱。」
說完就挽著祁陽離開了這裏。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眼前慰藉了我多年的房子,也在鏟車的嗡鳴聲中,瞬間坍塌。
我低低地笑了,笑聲裏含著沙啞不清的哽咽。
恥辱......
對她來說,我們相愛的過往,隻是恥辱嗎?
嗬,這樣也好,臨死前,我不會再有別的牽掛了。
我給朋友打了個電話,讓他幫我買塊墓地,朋友聽完忍不住勸我:
「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肯告訴阮虹真相?她是首富,或許她有能力救你......」
為什麼不告訴她?
或許是因為,我感知到彼此,不再是曾經那個人了。
考慮到我現在的錢買墓地還不夠,傍晚我換上外賣服,為身後事努力賺錢。
今晚的第一單就是把蛋糕送往富人區別墅,我按照地址進了大廳,一眼就看到中央的阮虹和祁陽,被一些闊少名媛圍在一塊打趣:
「虹姐,你跟小陽今晚訂了婚,婚期也快了吧?」
「你那個前夫方辰可真不是個東西,竟然卷款跑路把你扔在公司麵對輿論,現在有了小陽,你以後可算是婚姻美滿了。」
我沒想到會這麼巧,送外賣會送到阮虹的別墅,更沒想到,今天是她和祁陽的訂婚宴。
我不想再生事端,低著頭想把蛋糕交給傭人就離開。
卻沒想到,祁陽卻一眼認出我,高調大喊:「方辰?你是來祝福我和虹姐訂婚的嗎?」
一時間,所有人都朝我看來。
3
「方辰?真的是哪個人渣?」
「他怎麼還好意思來的?他要不要臉了!」
眾人驚訝時,祁陽走過來一把拽住我的手,硬生生將我帶到宴廳中央。
此時的我穿著外賣服,身上又臟又臭,在這種奢華光鮮的場合,顯得格格不入。
所有人嫌棄地捂著鼻子指指點點:
「小陽不説,我還真認不出來,這個落魄到送外賣,又老又醜的男人是方辰?」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人渣遭到報應了!」
「你當初偷了公款還甩了阮虹,沒想到人家不僅成了首富,還找了比你年輕帥氣一百倍的小男朋友!」
「你現在肯定很後悔吧!後悔也遲了!」
聽著這些奚落和嘲諷,我笑了笑:「後悔什麼?你們都不知道,帶著那筆巨款出去玩有多快活,至於送外賣,你們不懂,我是在體驗生活。」
一瞬間,全場爆笑如雷,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斥著鄙夷和譏諷。
「他可真好意思說,體驗生活?臉都不要了!」
「嘴硬的很。」
我知道這麼做,會讓自己像個小醜。
可我的目的就是這樣,隻有這些人覺得我蠢到極致,才不會繼續糾纏。
我正要走,卻無意間和阮虹滿是冰霜的眼神對視,心裏微微一刺,麵上故作從容。
祁陽卻趁機再次拽住我,似笑非笑道:「方辰哥,來都來了,急著走什麼。」
「起碼也得喝了我跟虹姐的訂婚酒才行嘛。」
阮虹隻是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並沒有參與這場鬧劇。
祁陽拿出一瓶酒,挑了挑眉:「喝了,我給的小費,可比你跑一年的外賣,都賺的多哦?」
「你喝,是不喝?」
所有人都幸災樂禍地等著看我出醜。
我心裏清楚,祁陽是存心對付我,就算不喝酒,還有其他陰謀等著我。
那我索性如了他的願,正好能把墓地的錢賺到手。
「好啊,祁先生真是大氣!我這人什麼都不喜歡,唯獨喜歡錢!」
「喝酒是吧?行,我現在就喝。」
我裝作一副貪財小人的嘴臉,接過酒。
阮虹的臉色卻瞬間沉下來,她知道我酒精過敏,死死地盯著我手裏的酒,似乎在試探我會不會喝。
我打開瓶蓋,絲毫不猶豫,對著嘴就直接灌了進去。
火辣辣的酒水讓我的喉嚨生疼,我卻強忍著,繼續灌。
所有人都驚呆了,愣愣地看著我,祁陽則是滿臉陰險地笑著,一副得逞的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阮虹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夠了!」
所有人嚇了一跳。
我卻繼續喝著,這種自虐的方式莫名能讓我釋放心底壓抑的痛苦。
下一刻,阮虹忽然衝上來,一把奪過酒瓶,猛地摔在地上,臉色鐵青:
「夠了!」
「方辰,你不配出現在我和阿陽的訂婚宴上,滾!」
我搖晃著身子,好不容易才站穩,胃裏翻江倒海的痛,卻扯著嘴角笑:
「那小費......」
阮虹的臉色更加難看,她厭惡地瞪著我:「我會讓財務打給你!現在,馬上滾!」
我搖搖晃晃地朝著門口走去,腦子裏混混沌沌。
心裏想著,就這樣死了,也挺好。
可就在我走了幾步後,祁陽卻忽然伸出一條腿,猛地絆了我一下!
下一秒,我就朝著前麵的香檳塔栽了過去!
還來不及感受痛意,我就猛地嘔出了一大灘血,意識在逐漸渙散。
周圍驚恐的喊聲「死人了」縈繞在耳邊。
閉上眼的最後一個畫麵,竟然是阮虹滿眼驚慌地衝過來,大喊了一句:
「阿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