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說要丁克,轉頭卻懷上了白月光的孩子,即將臨盆。
我媽氣不過,找她理論,她卻說我媽是鄉野潑婦無理取鬧,將母親關進棺材裏反省。
我得知消息趕過去,求她將我有幽閉恐懼症的母親放出來。
她忙著進產房,嫌我吵鬧,讓保鏢將我打暈關進了雜物間。
當我醒來時,母親卻已經斷了氣,棺材裏滿是她痛苦的抓痕。
而她母子平安,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迎接新生兒,沒看到我的身影,才想起給我打來電話慰問:
「你們母子鬧夠了,也該消氣了吧。」
「等我恢複半年,也給你留個後,就當給婆婆賠罪了。」
但她不知道,在母親沒了的那一刻,我們的關係就結束了。
1
我處理著母親的喪事,手機卻響個不停。
「林哥,恭喜你升級當爸爸了,這麼大的事,我們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你和嫂子真能瞞啊。」
我苦澀一笑,其實我也剛知道不久。
而且,這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我抬手點開了妻子夏沫的朋友圈。
她發了一張和新生兒的合照,配文:
「十月等待,一生守護,家裏又多了一個保護我的男子漢。」
照片很溫馨,她笑容溫和,眼眶中滿是幸福的淚水。
底下一群好友在道賀,紛紛誇我好福氣。
我看著不禁鼻頭發酸,這也是我幻想過無數次的畫麵。
可夏沫是個典型的女強人,說生孩子耽誤工作,還會讓她老十歲,堅持要當丁克。
我雖然很喜歡孩子,但我更愛她,一直支持她。
隻是雙方老人思想封建,總是愛催上幾句。
上回掃墓,我媽隻是不小心提了「孩子」兩個字,她就大發雷霆,當場掘了我父親的墳。
為此,我們大吵一架,冷戰了九個月。
結果,對生孩子極度反感的她,卻要給得癌症的白月光留個後,不惜吃藥打針做試管,生下了這個孩子。
我媽隻是去了解情況,夏沫卻說我媽粗鄙無禮,把她關進了棺材反省......
我閉上眼睛,不敢再去想母親死前的慘狀。
她有嚴重的幽閉恐懼症,連電梯都坐不了,卻被夏沫關進狹小不能轉身的棺材裏麵,整整十個小時。
她瞪大的眼神裏滿是恐懼,渾身上下都是她痛苦的抓痕......
我蹲下身子,捂著抽疼不已的心臟,喘不上氣。
群裏的人還在絡繹不絕的艾特我:
「林哥,這麼大喜事,不發紅包說不過去吧。」
滿屏的喜慶,可我耳中隻有悲樂和哀鳴。
我默默丟下一句話:
「孩子不是我的。」
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不一會兒,夏沫給我打來電話。
這是冷戰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
但接通的那一刻,傳來的卻隻有她不耐煩的埋怨聲:
「你還沒鬧夠嗎?你知道你在群裏亂說話,會給我帶來多大的麻煩嗎?」
作為妻子,她瞞著我給別人生了個孩子,還害死了我媽,張口卻指責我無理取鬧。
我冷笑一聲: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夏沫沒好氣道:
「林澤,你跟我冷戰了九個月,沒回我消息,也沒來公司上班。」
「我都沒有生氣,還讓財務照常給你發工資,你有什麼資格鬧脾氣?」
她說完,氣的咳嗽不止,緊接著便傳來了她白月光陸景深的聲音:
「夏夏你還在坐月子,別氣壞了身子,像林澤這樣窮苦山村出來的人,和你有代溝很正常。」
「我們夏夏人美心善,如今又當了媽媽,要多多包容他才對。」
聞言,夏沫輕哼一聲:
「聽到沒有,景深就比你大度多了。」
「算了,看在你也不是故意的份上,隻要你現在給我做份月子餐,我就原諒你。」
他又不是受害者,他當然大度了。
我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陸景深羨慕道: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會照顧人,不像我,什麼都做不好,還要夏夏你這個孕婦伺候我。」
他看似在誇我,卻是變著法子在炫耀夏沫對他的好。
夏沫沒聽出來,還笑著招呼他一起:
「我覺得你很優秀,隻是不擅長做飯而已。」
「不過沒關係,有林澤做飯就行,他手藝好,你待會嘗嘗看。」
我翻了個白眼,淡漠道:
「我沒空。」
電話那頭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夏沫不悅:
「你還在因為你媽的事情生氣?」
「我都答應了會給你生個孩子補償,你和你媽怎麼還不滿足?」
「那我再給你們送張卡,要多少錢,你說個數。」
她給陸景深生孩子,不需要任何條件。
可換做我這個正牌丈夫,就像是恩賜一樣,還有條件要求。
其實,婚姻多年,我們的相處模式一直如此。
我想要她為我付出一點點,都必須得對她有貢獻。
又或者,是她犯錯後,給我的一點點彌補。
曾經我的一直以為,她天生如此,以利益為重。
直到陸景深的出現,讓我見識到了不一樣的夏沫。
夏沫對他的好,不需要任何理由,隻是單純的想把一切美好的事物捧在手心獻給他。
這時我才明白,愛是強求不來的。
可惜,我醒悟的太晚,還因此害死了母親。
「林澤,你不說話,我就打電話問你媽了?」
夏沫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被拉回,我冷冷回複道:
「我媽已經死了,用不上了。」
2
夏沫一愣,緊張問道:
「景深,你不是說我婆婆好好的嗎?這是怎麼回事?」
陸景深歎氣,苦澀道:
「阿姨當然好好的,她離開的時候,還生氣的抓了我一脖子的抓痕。」
「你也別怪林澤撒謊,他是吃醋你跟我走得近,男人占有欲強很正常,你做妻子的要多多體諒他。」
他隨便一說,夏沫便查也沒查,信以為真,失望道:
「林澤,你為了爭風吃醋,居然連自己的媽媽都詛咒!」
她說完,轉頭又去安慰陸景深:
「你受傷怎麼不早點跟我說啊?」
「阿姨是長輩,又是你婆婆,我怕你左右為難,就瞞著你。」
「景深,你這麼懂事我會心疼的......」
我沒再聽下去,掛斷了電話。
等到事情忙完,我抱著母親的骨灰盒回到了家中,準備收拾點東西離開。
我剛進到家門,就見夏沫媽媽沉著臉坐在沙發上,見我來了,怒道:
「林澤,你窮酸就算了,現在連我女兒都管不住,居然讓她跟那個渣男複合了,你就是個廢物!」
她將手機丟來,我接過,點開了眼前的視頻。
「夏總,從未傳出你結婚的消息,如今忽然喜得貴子,您是未婚先孕,還是順應潮流,去父留子呢?」
麵對記者的詢問,躺在病床上的夏沫,挽起了身側陸景深的手:
「其實我已經結婚七年了,這位是孩子的爸爸,陸景深。」
簡短的視頻在記者的祝福下落下帷幕。
退出一看才發現,夏媽媽點進的是個澄清帖子。
而當前熱點就是夏沫的緋聞。
《知名女企業家夏沫被曝成婚多年,卻與初戀男友陸景深重歸舊好,誕下私生子。》
曾經那個說為了事業要隱婚的女人,此刻卻不忍陸景深被網暴,專門找來記者,公開為他正名。
說那麼多借口,其實隻是不愛罷了。
我正思索著,身體忽然被人推了一下,險些沒站穩。
「你這個死呆子,手機給我!」
夏媽媽見我不說話,當場搶走了我的手機,給夏沫打去了電話。
夏沫直接秒接,她以為我是來質問她公開陸景深的事,心虛的扯開話題:
「林澤我給你買了保時捷,這段時間你開車帶婆婆兜兜風,再去商場買點衣服、包包,直接用我放在抽屜裏的副卡,隨便花,別心疼錢。」
聞言,夏媽媽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難怪你不管我女兒的緋聞,原來是被她用錢收買了。」
「窮人就是鼠目寸光,隻為了眼前的利益不管未來。」
「你這樣假裝大方,到時候別被陸景深攪合的,連女婿這個身份都沒有了。」
夏沫聽到是她媽媽接的電話,頓時就沒了好語氣,氣呼呼道:
「媽,你亂說什麼?景深是好人,哪有你說的那麼壞。」
「再說了,我的丈夫隻有林澤一個,現在如此,以後也如此,絕不會改變。」
夏媽媽瞧不上我,卻怕夏沫再次墜入深淵,強烈反對他們複合。
如今聽到她信誓旦旦的話,夏媽媽鬆了口氣,一副「算你還有點本事」的樣子看著我。
她們聊得火熱,把我當做物品一樣,要與不要,全靠她們抉擇。
卻從來沒問過我,願不願意繼續過下去。
我奪回手機,認真道:
「夏沫,我們離婚吧,我成全你們。」
3
電話那頭的夏沫沉默了許久,丟下冰冷的一句「等我回來」,便掛斷了電話。
夏媽媽皺眉看著我:
「別鬧過頭了,她剛生完孩子,需要靜養。」
沒有人相信我是真的要離婚,都當我是在耍心機爭寵。
我也沒解釋,抱著骨灰上樓收拾東西。
我拿了幾件母親生前織的圍巾塞進了行李箱裏。
收拾完了,我正準備下樓。
卻看到桌上我和夏沫的合照。
我們的合照隻有婚紗照,她穿著華麗的婚紗,臉上卻帶著淡淡的憂傷。
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我都差點忘了,從一開始,她就不是心甘情願嫁給我的。
七年前。
夏沫不顧父母反對,要跟名聲極臭的陸景深結婚。
結果在婚禮現場,陸景深當場逃婚,讓夏沫成為名流圈裏的笑柄。
她咬牙站在台上,說誰願意娶她,她就嫁給誰。
那場婚禮,賓客都是豪門,沒人願意當接盤俠。
我當時是婚禮的攝影師。
我暗戀夏沫多年,費勁千辛萬苦才來到她身邊。
見她如此落魄,我於心不忍,在一群譏諷的眼神中,我站了出來,陪她走完了婚禮全程。
我本隻是好心幫幫忙,從不敢肖想能跟她在一起。
可她卻在我告別的時候,拉住了我的手,堅定的許諾道:
「我夏沫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你來娶我,我就嫁給你。」
「今生今世,無論發生什麼事,我的丈夫永遠隻會是你。」
她感恩我的救場,說永不負我。
婚後,她也做到了她的承諾。
我和她在一起,外界的汙言穢語從來就沒少過。
她為了維護我,不惜和那些豪門世家的公子小姐,當場吵翻臉。
她拉著我的手回家:
「他們敢惹你,你直接動手打回去,不用管後果,我會為你撐腰。」
我沒忍住,問她:
「為了我,你連千萬的項目都不要了,這真的值得嗎?」
她卻看著我,笑了:
「林澤,你記住了,你是我的丈夫,除了我,沒人有資格欺負你。」
曾經,我以為這就是愛。
為此我下意識忽略掉她很多毛病,隻要她護我,這就足夠了。
直到一年前,陸景深回來了。
他三言兩語就讓夏沫忘卻了曾經的痛苦,重新接納了他。
起初,我以為她隻是被陸景深的謊言蒙蔽。
可當我們兩個起衝突時,她護著的人不再是我,而是陸景深時。
我明白。
即便這個男人傷她入骨,她也從來沒放下過他。
我將照片丟進了垃圾桶裏,拉著行李箱下樓。
沒一會兒,夏沫裹得嚴嚴實實的,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回來了。
夏媽媽急忙衝下樓,先前還咄咄逼人的她,此刻抱著孩子不肯撒手,心軟的一塌糊塗。
夏沫沒有提離婚的事,隻是站在門口默默的看著我:
「林澤,你怎麼不過來幫我換鞋?」
以前,我心疼她穿高跟鞋會磨腳,總是在她回家的時候,等在門口幫她換鞋、揉腳。
後來養成了習慣,這就成了我每天都做的事。
如今,她看著我,即是等我伺候她,也是在給我一個台階。
順從了她七年,這一次,我沒動作,看了眼站在她身側的陸景深,淡淡道:
「孩子爸在這,我就不搶功了。」
陸景深聞言,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幫一個女人換鞋,他做不出這麼丟人的事。
他將車鑰匙丟給我,轉移話題道:
「你不會是因為車的事情在生氣吧?我隻是借來開開,你也太小氣了吧。」
「不過也對,夏夏就送了你這一輛車,你舍不得也正常,不像我,夏夏給我買了十多輛豪車,我朋友把車開走了,我都不知道。」
「夏夏,你要多給你老公買禮物,手裏的糖多了,他才能學會大方。」
夏沫當真了,歎了口氣,自己換好了鞋子,將一本房產證遞到我麵前:
「下次,你的東西我不會借給別人用。」
「我給你媽在城裏買了套房,你可以把人接過來住,但是,不許進我家門,這是底線。」
她嫌棄我媽媽是農村婦女,我想給我媽在本市買套房,她都不樂意,說親戚朋友看到她有個這樣的婆婆,會嘲笑她。
我和她吵過多次,最終還是我媽屈服了,偶爾來看看我,給我帶帶土特產。
如今,她同意了,但我媽卻不在了。
還不等我回複,夏沫就試探著開口:
「孩子還小,離不開親生父親,我打算讓陸景深住進來。」
「不過你放心,等孩子再大些,不需要他了,我立刻讓他搬走。」
原來,這房子,隻是她讓陸景深搬進來的等價交換。
我將房產證放在桌子上,抱著骨灰,推著小行李箱往外走:
「不用麻煩,我這就搬走。」
4
夏沫愣神,抓住了我的手臂:
「你到底在鬧什麼?」
我都談了很多次離婚,她還覺得我是在鬧?
「我認真的,祝福你們分別了七年,終於重歸舊好。」
曾經,為了阻止夏沫和陸景深見麵,我將家裏砸的一片狼藉。
她說我不夠成熟,關了我一周的禁閉,陪著陸景深出去玩了一圈。
如今,我好心祝福,她非但沒有欣慰,還滿臉的不耐煩:
「林澤,我歉也道了,禮物也送了,你要是還不解氣的話,你告訴我你要什麼,好嗎?」
她說了幾句,忽然想起來什麼,喃喃自語:
「不對,你對我不會這樣絕情,一定是你媽在背後教唆!」
夏沫憤怒的給我媽打去電話。
手機卻在我的口袋裏響了。
夏沫還以為我把我媽藏了起來:
「林澤,你讓你媽出來,我倒要問問她,我到底哪裏得罪她了,她這麼恨我?」
「難道她自己沒了老公,就見不得別人幸福嗎?」
我難受的紅了眼,指了指抱著的骨灰盒:
「夠了,夏沫,她在這裏。」
夏沫一愣,這次發現我抱著的盒子,是骨灰盒,她不敢置信的後退。
陸景深扶住了她,失望的看著我:
「林澤,你就算是窮怕了,也不能為了索要禮物,買個骨灰盒來咒自己的媽媽吧!」
聞言,夏沫皺眉:
「你故意帶骨灰盒回來,就是給我找不痛快的是嗎?趕緊丟了!」
我斜了她一眼,直接出門。
本以為這樣就相安無事了,誰知陸景深猛地將盒子搶走,往地上重重一砸!
頓時,盒子碎了,裏麵骨灰撒了一地。
我一陣嗡鳴,說不出半句話來,跪在地上將骨灰一點點拾起。
一個活生生的人,死了變得這麼輕,還要被羞辱。
是我太無能了。
活著的時候護不了她,死了也沒能護她安生。
見我這副絕望的樣子,夏沫心疼的想過來安撫我。
陸景深一把拉住了她:
「這種不吉利的東西要當場砸了,要不然會影響孩子前途的。」
一聽到會對孩子造成詛咒,夏沫頓時挑眉:
「還買了色粉裝骨灰,戲做的挺足的。」
我怒視著她。
抬手將離婚協議書砸她臉上,用袋子兜著剩餘的骨灰轉身離開。
夏沫皮膚嫩,臉上瞬間被紙張劃出了一道血痕。
她捂著臉指著我的背影怒道:
「林澤你敢走出這個門,就永遠別回來了!」
正和我意!
我邁步離去,這輩子也不想再見到她。
......
翌日一早,夏沫見我沒回來,也沒給她發消息,頓時有些急了。
她想了想,把我媽關棺材裏的事,確實太羞辱人了,這一點是她做的不對。
「景深,你幫我買些包包首飾,再陪我一起,去給我婆婆道個歉。」
陸景深跨了個臉,正要拒絕,忽然門鈴響了,他笑了笑:
「急什麼?我早說了,林澤看中的是你的錢,他才舍不得走呢。」
夏沫終於笑了,率先跑去開門:
「林澤,你回來了......」
可門一打開,卻見門口站著幾個警察:
「夏沫,你涉嫌謀殺婆婆王芬蘭,跟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