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孿生弟弟不想跟我共用一張臉,未婚妻便將我按入沸水中毀容。
事後,她嫌棄我醜,當場悔婚嫁給了弟弟。
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業內第一的整容醫生蘇離穿著婚紗前來求婚,說她愛慕我多年,發誓會幫我恢複容貌。
婚後,她為了治好我,加班到日夜顛倒。
我心疼她,做了宵夜準備給她一個驚喜,卻意外聽到她與弟弟的對話。
「蘇離姐,謝謝了,七年前要不是你出主意讓哥哥毀容,我也沒辦法娶心上人,還白得一個試藥實驗體。」
「隻是,再試一次藥,哥哥的臉就徹底毀了,這最後一份數據我不要了,我們不要再傷害他了。」
蘇離的聲音堅定:
「不行,這事關你的前途,必須做。」
「他廢了就廢了,我都拿一輩子補償他了,你不欠他的。」
我如遭雷擊。
原來,我以為的救贖卻是毀滅我的深淵。
我給導師發去消息:
「老師,我願意假死,隱姓埋名一輩子,跟您做研究。」
1
「還是算了吧,這藥效太疼了,每次在病房外聽到哥哥的慘叫聲,我都於心不忍。」
「這實驗,還是等我研究出不那麼疼的藥,再試吧。」
弟弟陸時淵的聲音傳來不久,緊接著,蘇離冰冷的聲音傳來:
「不行,他一個大男人不至於這一點點疼痛都抗不了。」
「實驗不能耽擱,就定今晚,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我拎著飯盒踉蹌跑開。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我怎麼也沒想到,當年救我於危難的天使,卻是害我墮入深淵的惡魔。
一切都隻是一場騙局。
所有人都愛陸時淵,連我的妻子也不例外。
我的心臟仿佛被狠狠揪起,痛到無法呼吸。
我躲在牆邊,摘下口罩大喘氣。
還不等我緩過神來,我為蘇離設置的專屬鈴聲就響了起來。
曾經充滿愛意的音樂,在這一刻卻像是前來索命的一樣。
我下意識的接通。
蘇離溫柔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老公,你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啊。」
「沒聽見......」
「哦,你吃飯了嗎?我今天沒什麼事,帶你出去吃大餐。」
她這段時間工作忙,經常加班沒空陪我吃飯。
如果不是先前偷聽到他們的談話,麵對她的主動邀約,我會很開心。
但現在,我抓著手機沒吭聲,隻有恐懼。
我拉上口罩,正要找個借口糊弄過去。
身側路過的護士認出了我,笑著跟我打招呼:
「陸哥,你又來給蘇離姐送飯了,你們的感情真好。」
得知我在醫院的蘇離一喜:
「你來醫院了?正好,我剛進口了一批國外的好藥,對你臉上爛肉的治療很有效果,配合手術的話,很大概率能讓你恢複呢。」
曾經她就這樣給我畫餅的,我信了。
一次次滿懷希望的躺在手術台上,結果,卻是越治越糟糕。
她從來就沒想過把我治好,所說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讓我幫陸時淵試藥的借口。
我深吸一口氣:
「治了那麼多次都治不好,我不想治了。」
「胡鬧!」蘇離再次開口時,已經站在我前方不遠處。
她朝我跑來,推著我往手術室的方向走去:
「別賭氣,沒有人比更清楚,你被大家嘲笑時,心裏究竟有多痛。」
「這是你陰影,也是我的傷疤,相信我,我一定會治好你,讓你挺直腰杆走出去。」
我苦澀一笑。
她是我的枕邊人,是我曾經的救贖,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她明明知道我最在意顏麵,卻還是毀了我最在乎的東西。
「太疼了,我不想做手術了。」
蘇離,你傷害了我那麼多次,難道還要毀了我最後的希望,讓我頂著醜陋的臉過一輩子嗎?
蘇離垂眸,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卻很快掩藏,不容置疑的開口:
「手術會給你打麻藥的,睡一覺就好了,不會疼的。」
「老公,難道你不想回歸正常人的生活嗎?我們再試這最後一次。」
「小蘇,你去通知科室,安排手術和病房,老規矩,一切按照最高規格來。」
醫院都是她的人,我知道躲不掉,便也沒有反抗。
我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蘇離還在我耳邊柔聲安慰:
「別害怕,有我在身邊,不會讓你陷入危險的。」
隨著麻藥打入,我漸漸失去了意識。
也許是手術做多了,我對麻藥有些免疫,迷迷糊糊間醒了過來,聽到了陸時淵的聲音:
「哥哥的鼻子跟我長得好像啊,每次手術完,我都會做噩夢,夢到毀了臉的人是我。」
蘇離無所謂道:
「不喜歡,那就割掉好了,反正整張臉都爛的沒法看,又不差這一點。」
我心裏一陣悲涼.
感受到冰冷的刀鋒,切開了我的鼻子。
「這看著像個明星角色。」
陸時淵輕笑:
「伏地魔嗎?」
緊接著,密密麻麻的笑聲傳來。
屈辱感在我身上蔓延,我卻連眼睛都睜不開。
等到我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了vip病房裏。
蘇離買了一大束玫瑰花,陽光照進來,整個病房都充斥著花香。
「手術辛苦了,躺這麼久,腳麻了吧,我幫你捏捏。」
她的纖纖玉手體貼的幫我按壓著粗糙的腳。
護士羨慕道:
「陸哥能娶到蘇離姐這樣的好女人,真有福氣。」
「你的事情她都是親自上手,生怕我們粗心大意,照顧不好你呢。」
我拿起手機,看到黑色屏幕裏麵的自己。
我纏著紗布的塌陷,缺失了一塊。
她每次都這樣,在小事上對我體貼入微。
看似很愛我。
卻因為陸時淵的一句玩笑,動手割了我的鼻子。
蘇離擔憂的看著我:
「這是一場手術失誤,我已經開除那個醫生為你出氣了。」
「你要是還不解氣,我這就打電話,讓他過來跪著給你道歉。」
我淡淡道:
「不用了。」
罪魁禍首,就在我的眼前,何必讓別人承受這罪孽?
「寶寶,你這麼懂事我會心疼的......」
她笑著想來拉我的手。
我卻躲開了。
曾經我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的蜜糖,剝開糖衣,內裏卻是砒霜。
既然如此。
那我便不要了。
我沒回應她,倒是手機震動,老師發來的消息一閃而過。
「明天中午我會給你安排一場車禍,你抓緊時間用陸時川這個身份,跟朋友們告個別吧。」
2
我暗滅了手機。
父母雙亡,弟弟和前未婚妻走到一起,將我毀於一旦。
如今,連我唯一的摯愛,都是他的幫凶。
這個世間,我早沒什麼可以告別的人了。
蘇離見我沒有回應她,還以為我在為手術失敗而難過。
她低頭,在旁人厭惡到不忍直視的臉上,輕輕落下一吻:
「你心情不好嗎?手術失敗隻是個意外,鼻子也可以修複的,別難過了好嗎?」
她真的愛慘了陸時淵。
為了讓我心甘情願的當陸時淵的試驗品,她不惜在我身邊,演了七年的溫柔賢良。
原來她的愛這麼熱烈。
隻不過,不是給我的。
我心裏有些堵得慌:
「沒什麼,隻是覺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難聞。」
她鬆了口氣,跟我道歉:
「老公,都怪我沒用,才讓你一次次的上手術台,下次再也不會了。」
我抬眼看她:
「怎麼?這次不強硬的說,不治好我不罷休了?」
被我懟,蘇離沒有一點怒意,反而雙手合十的歉意:
「對不起嘛,我昨天的行為有點過激了。」
「我也是心急了,看到你每天為了臉發愁,隻敢晚上出門,還要戴口罩和大帽子遮擋,我......」
聽著一句句紮心窩的話,我出聲打斷道:
「我想回家。」
蘇離一頓,點頭答應了,親自送我回家。
到了家裏,她叫來家裏照顧我的幾個保姆,細心囑咐道:
「他剛做完手術,做菜不要太辛辣。」
「今天有新來的人,我就再說一遍,他不喜歡蔥味,不吃海鮮......要多囑咐他喝溫水,明白了嗎?」
她一口氣說了十分鐘我的喜惡。
在這種小事上她格外細心,否則也不至於騙了我這麼久。
吩咐完,她給了我個擁抱,就繼續回醫院了。
等她走後,新來的保姆嘀咕道:
「要不是雇主給的錢多,我都不敢來,就他那臉,我晚上看了都得做噩夢。」
另外一人拉住她:
「別說雇主的壞話,幹好你的活。」
「再說了,這男主人沒出事的時候長得還挺帥的,雇主天天拿著他的照片看,可喜歡他了。」
聽著她們八卦的議論聲遠去。
我揉了揉難受的心口,臉上的傷口開始發癢疼痛,比起之前更加劇烈。
我轉移注意力的四處張望,卻看到了一個密碼箱。
蘇離每晚都寫信,偷偷放進去,雷打不動的堅持了七年。
好幾次被我撞見,問起時。
她說這是秘密,等以後再給我看。
我曾經偷偷輸入過我的生日,失敗了。
這次,我想到陸時淵。
我們雖然是孿生兄弟,但剛好卡淩晨出生,生日相差一天。
我默默輸入他的生日。
哢嚓。
櫃子門開了。
裏麵都是陸時淵的照片。
從視角來看,全是偷拍。
從小學到現在,每一張,都能看出深深的愛意。
我拿起蘇離的日記本,隨手翻開一頁。
「時淵,我隻有把他想象成你,才能對著那張醜陋的臉生活下去。」
「我愛你,為了你,我連死都不怕。」
「我好想念你,怕你哥哥發現端倪,我隻能拿著他的照片思念你。」
我合上書本,內心一陣悲涼。
我經常看到她拿著我的照片,露出淡淡的憂愁。
我以為她是在懷念我曾經的容貌。
為此,我抗下手術帶來的疼痛,一次次的上手術台。
可到頭來,我又錯了,她隻是把我當做了陸時淵的替身。
我胡亂將東西塞回去。
推開門往外跑,有些反胃。
原本要去上班的蘇離忽然折返回來,沒注意到我難看的臉色,反倒是拉著我往外走:
「老公,跟我去參加同學聚會,大家都到了,就等我們了。」
我看到她一邊跟我說著,一邊飛快的給一個人回了消息:
「馬上到。」
那個頭像,我很熟悉,是陸時淵的。
又是他。
為了陸時淵,她都忘了,我最怕見人,也忘了,我剛手術完,需要休息。
3
我被拉上了車。
到了地方的時候,我看到窗戶裏麵,所有人都圍著陸時淵,嘰嘰喳喳的對著他一頓誇。
女生們也圍著他:
「時淵,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帥,你怎麼都不會變老啊。」
她們說著,蘇離拉著我推開了包廂的門:
「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
空氣凝滯了一瞬, 大家都收斂了表情,嫌棄的看著我。
人群中有人嘀咕:
「他這樣子,真看不出來曾經和時淵長一個樣。」
「蘇離也是,對著這樣的一張臉,怎麼下得去嘴啊。」
我扭頭看向蘇離。
我因為臉的原因,沒少被嘲諷、捉弄。
她向來都是極力護著我,旁人多說一句,她都會翻臉發飆的。
但現在,她看著陸時淵,雀躍的滿臉緋紅,早就把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借口出去上廁所,她也沒回應。
等我再次回來時。
同學們調侃著,讓他們喝同一杯酒。
蘇離毫不猶豫的接過,還喝陸時淵對嘴喝過的那個位置。
喝完還一臉回味。
喧鬧的人群一陣歡呼。
我卻笑不出來。
她別說是喝我喝過的東西了,就連我喝她喝過的,她都不同意。
我問起時,她就說她是醫生,還有很嚴重的潔癖。
確實如此。
外人對她來說,都是細菌的攜帶體,一碰就會生病。
唯有她最愛的人,是無毒的養料。
陸時淵笑著,忽然看到了我,頓時站了起來,慌亂的叫了一聲:
「哥......」
氣氛再度一凝。
蘇離笑容收斂,緊張的解釋道:
「這隻是一個遊戲,來都來了,我不想掃大家的興,你別誤會。」
「不會誤會,大家吃好喝好,我有事先走了。」
我進來拿了外套,說了句告辭,便往外走去。
蘇離焦慮的想追上來。
陸時淵攔住了她:
「讓我單獨跟哥聊聊,解釋清楚吧。」
人群中鄙夷的聲音傳來:
「陸時川真是醜人多作怪,當年被前未婚妻毀容,沒人要。」
「蘇離這樣的大美女看上他,他還敢甩臉色。」
出了門,那些汙言穢語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陸時淵拉住了我,背靠著窗戶。
這時,他才舍得撕下偽裝,陰險的笑了笑:
「哥,你還真能忍啊。」
「昨天,我發現你在門口偷聽了,那些話就是故意說給你聽的。」
「手術台上,我也故意加少了麻藥,讓你醒來,親耳聽聽蘇離對我的偏愛。」
他沒能從我臉上看到憤怒,有些失望,繼續開口:
「蘇離姐太寵我了,我隻是隨便搞了個藥,說要研究。」
「她不光信了,還故意讓你好不了,給我試藥。」
「說來也有趣,我在裏麵加了辣椒油,蘇離聞到了還以為是化學藥物的氣味。」
「你現在知道了,為什麼你每次試藥後都苦不堪言,那是因為我加了讓傷口劇烈疼痛的藥物,為的就是要讓你,生不如死!」
我再也沒忍住,紅著眼眶,憤怒的抓著他的衣領:
「陸時淵,為什麼?」
陸時淵沒有回應我,反而借機往後一摔,他掏出藏袖子裏的小刀片,快速的往臉上一劃。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蘇離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把將我推開:
「陸時川,你瘋了!」
陸時淵摸著臉上的血,哽咽道:
「蘇離,我隻是聽說哥哥手術失敗了,想安慰安慰他。」
「沒想到他看到我的臉,嫉妒的想要讓我也毀容。」
4
蘇離憤怒不已,指著我大罵:
「你太惡毒了,你自己倒黴毀容了,弟弟隻是安慰你,你卻要傷害他?」
我沒忍住質問她:
「蘇離,我因什麼毀容,你難道不清楚嗎?」
蘇離皺眉:
「是你打時淵,你未婚妻看不過去拉架,才不小心導致你毀容的。」
周圍人聞言對著我指指點點:
「這可是親弟弟啊,怎麼下得去手?」
「相由心生,醜陋的心,配醜陋的臉,絕配。」
蘇離撿起地上帶血的刀,憤怒的看著我:
「七年了,你還不知悔改?」
「陸時川,道歉。」
我淒慘一笑。
都是我的問題?
我抓著蘇離的手,直接將匕首捅到臉上:
「那我給他道歉,行了吧?」
「反正,這麼醜的臉,也不差多這一道劃痕了。」
蘇離驚恐的瞪大眼睛,死死抓著匕首:
「你瘋了?」
匕首還是劃開了我的臉,流下了一條血痕。
我不知疼痛般,轉身就走。
「時川......」
蘇離望著我的背影擔憂不已,想來找我。
一側的陸時淵卻慘叫起來:
「蘇離,我的臉好疼,我是不是要毀容了?」
蘇離歎了口氣,帶著陸時淵趕去了醫院。
我沒回家,而是找了家酒店住下。
從口袋裏拿出錄音筆,一遍遍聽著方才陸時淵說的話。
過了一會兒,蘇離焦急的給我打來電話:
「時川,你臉上的傷怎麼樣了?去醫院了嗎?」
「對不起,我剛才也是看到時淵受傷,有點著急了,他畢竟是你親弟弟,你也不願意看到他跟你一樣毀容吧。」
「那些說你壞話的同學,我都幫你教訓了,今天這頓飯沒吃好,改天我再帶你吃大餐。」
我什麼也懶得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將手機裏我們的合照,刪的幹幹淨淨。
蘇離的電話一次次的打進來,我一個都沒接。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間接了一個電話。
「時川,你沒回家,也不接電話,真是把我嚇死了。」
「我定了餐廳,時淵也說要來跟你道個歉,你一定要來。」
真稀奇,還有他道歉的時候,又是鴻門宴吧。
這次,我簡單回了個好,吃了個飯,時間差不多便出發了。
......
中午時分。
蘇離和陸時淵早早就到了。
看著包廂裏麵堆的高高的禮盒,陸時淵笑問道:
「蘇離姐,你買這麼多禮物,是送給我的嗎?」
蘇離想起昨天的事,和早上那通電話,心裏很不安,總覺得哪裏不對。
她走神嚴重,陸時淵問了她好幾遍,她才聽清楚。
「是給時川的,昨天晚上,我說的話太重了。」
陸時淵臉色一沉,沒再開口。
蘇離翹首以盼了半個小時,都沒等到我來。
她焦急不已,拿起手機給我打電話。
就在這時,助理急急忙忙撞開大門,拿著錄音筆進來:
「不好了蘇離姐,你對陸哥做過的一切,他都知道了。」
蘇離臉色慘白,猛地站起來:
「我老公人呢?」
助理哽咽的將我的遺物遞上:
「陸哥在來的路上,不幸遭遇車禍,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