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輔助警察調查的心理醫生。
此刻,我的對麵坐著一位俊美的少年。
少年眼神飄忽似乎很緊張:
「我真的沒有殺人!」
「我隻是睡了一覺起來,我不知道……」
我心裏一緊:
難道他想借精神疾病來逃脫罪名?
可多年後我再想起這個案子,留下的隻有四個字:
毛骨悚然。
01
近日,本市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大事件。
本市一位知名富豪被養子殺害。
我接到警長的電話,匆匆趕往警局。
小陸警官給我使了個眼色,悄悄說:
「這個就是江為能的養子。」
我隨著小陸的話將目光移向對麵。
在看到犯人的瞬間,我呼吸停滯了一瞬。
不得不承認。
他是我見過最俊美的少年。
少年看著才十八九歲,舉止投足間卻完全沒有富貴人家該有的樣子。
他看起來緊張極了,似乎隨時會昏過去。
我拍了拍訊問的警察:
「交給我吧。」
我坐在少年對麵,輕柔地說:
「你叫江其琛?」
他隻是點點頭,指節被捏到泛白。
少年突然抬起頭,認真地問我:
「你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以為他嚇傻了,將一份報紙遞給他。
「你殺了你的養父,是嗎?」
他突然情緒激動起來:
「你有證據嗎!」
我沉默半晌。
作案現場指紋和血跡被清掃得幹淨。
能指認他的隻有一段視頻。
我把視頻放給他看。
他的表情變得極為古怪,緩緩地說:
「……這個人不是我。」
視頻裏的人仔細地清理現場,若不是富豪居然在家裏裝監控,犯人甚至可以逃之夭夭。
我指著視頻裏出現的人物:
「高清視頻,這個人就是你。」
他驚恐地搖搖頭:
「真的不是我!」
「我隻是在家裏睡覺,醒來的時候就被逮捕了!」
我挑了挑眉。
睡覺的時候發生了不知道的事?
我曾經經手一個雙重人格犯罪的案子,少年說得特征極為明顯。
難道他想依靠精神疾病來脫罪?
我招呼來小陸警官,告訴他找精神科專家前來鑒定。
醫院離警察局有一段距離。
時間還早。
我正了正色,對少年說:
「能講一講你以前的經曆嗎?」
少年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
02
我叫江其琛,但我曾經不叫這個名字。
我甚至不姓江。
我的親生父母給我起名何樂,希望我能快快樂樂。
可惜他們的願望沒有實現。
六歲那年,父母出了意外身亡。
親戚們像踢皮球一樣把我推來推去,還好我的外公外婆沒有放棄我。
年事已高的外公外婆用他們微薄的養老金供我讀小學。
雖說有些清苦,但我過得快樂。
我成績優異,再加上長得俊俏,深受老師喜歡。
我本以為生活會一直平淡而幸福地持續下去,可意外還是發生了——
十二歲那年,外公病逝。
外婆傷心欲絕,沒幾天也跟著去了。
我徹底成了孤兒,被附近的福利院收留。
我的學業戛然而止,本來受老師喜歡的樣貌成了我在福利院被欺負的理由。
在福利院吃不飽飯,每天帶著傷痕入睡。
整個福利院沒有孩子願意和我做朋友。
直到有一天。
院長說明天會有一個新的孩子到福利院來。
我激動的一晚上沒睡著。
我一定要和他做朋友。
可我不知道的是,第二天早上發生的事情。
改變了我的一生。
次日清晨,義工姐姐推醒了我。
她急匆匆地說:
「樂樂,快起來!」
我不情願地睜開眼。
現在才六點。
義工姐姐把我推搡到福利院門口。
一對老夫婦站在門口。
院長諂媚地對著兩夫婦笑,一把拽過我:
「他來了他來了!」
院長把我推到夫婦麵前:
「樂樂,和叔叔阿姨打招呼。」
我不明所以地盯著他們。
院長有些生氣:
「你這孩子怎麼聽不懂話呢,」
他隨即轉向夫婦:
「江先生江太太,咱們福利院還有很多聽話的孩子。」
「為什麼……非要,這樣的一個孩子?」
院長嫌惡的語氣我再熟悉不過了。
他們又聊了一會。
院長向我走來,鄭重其事地告訴我:
「以後他們就是你的新父母。」
我再傻,也知道是有人來領養我了。
那天我坐上了隻在雜誌裏見過的豪華汽車。
我坐在汽車上,透過車窗看向福利院。
我已經忘記了當時我在想什麼,隻記得有點遺憾。
真可惜。
沒有見到新來的孩子。
我的新父母對我很好。
他們沒有逼我叫他們爸爸媽媽,數十年我都叫他們叔叔阿姨。
我的生活又上了發條。
我努力學習讀書,考上了名校。
可自從來到養父母家裏,經常有一些奇怪的事情發生。
第一次發現是剛剛讀高中的時候。
養父母擔心打擾的學習,每天都會把晚飯送進房間。
這天我突然有了困意便先睡了覺。
可我醒來的時候,飯沒了!
隻剩一個幹淨的盤子!
我迷迷糊糊地想,難道我睡著之前就吃了?
咕咕響的肚子告訴我。
我沒吃。
我端著盤子走到客廳。
養母笑著說:
「吃飽了嗎?」
我張口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咽下了。
他們待我好,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自那以後,奇怪的事情接而發生。
被弄亂的床鋪、莫名其妙出現的新衣服和被撕碎的作業……
我心裏慌亂。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認為自己有精神疾病。
我意識到事情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是幾年前的某天,一個女孩站在我麵前。
她笑著對我說:
江其琛。
我是你女朋友。
03
「你的意思是,」
我看著眼前的少年:
「你覺得自己患有類似人格分裂的疾病?」
江其琛痛苦地抱住頭:
「陳醫生,你沒法理解我。」
「很多不屬於我的東西被強加於我!」
我皺起眉,江其琛的表現著實不像演出來的。
「我感覺自己就徘徊在世界的邊緣!」
我看著癲狂的少年,心裏有些暗暗擔心。
「陳醫生,」
還好小陸及時趕到:
「專家請來了。」
我退出房間。
不對勁。
我總覺得有什麼細節被遺漏了。
下意識去摸褲兜裏的煙,沒摸到後心情更加鬱悶。
「小陸,他要真有精神疾病你們怎麼判?」
我問靠著牆壁的陸警官。
陸警官張了張口便被走出來的專家打斷。
「他沒病。」
我瞪大了眼睛:
「醫生,您說什麼?」
專家無奈地搖搖頭:
「經過各方麵的檢查,我們判定江其琛沒有患有人格分裂的傾向。」
小陸的臉色一下便沉了下來:
「爺爺的,兔崽子編故事玩我呢。」
我攔住小陸警官:
「別衝動,交給我。」
我再次坐到少年對麵。
他焦躁地問:
「結果怎麼樣?」
我沒有回答,反而丟了個問題給他:
「為什麼你之前沒有想去查過?」
他緩緩低下頭。
「我怕叔叔阿姨擔心……」
「你19了。」
我冷冷地說:
「你早就可以一個人去醫院檢查。」
「告訴我,你在怕什麼?」
我死死盯住江其琛,示意他接著說剛剛未說完的故事。
他緩緩開口。
我被嚇破了膽。
一個陌生女孩堅定地說我和她是戀人關係。
我怎麼敢的啊?
像我這樣連作業都不敢抄的家夥,怎麼可能會早戀?
這次我認定了一個事實:
從這個陌生女孩入手,一定能找到怪事的根源。
我沒有拆穿,而是配合女孩的行為。
我和她吃飯、約會看電影。
事情終於有了進展。
某天電影結束後,她借著曖昧的氛圍想吻我。
我下意識躲開了。
女孩委屈地說我變了,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我?
我眯起眼睛:
「我以前是什麼樣的?」
女孩沒有看出端倪,自顧自地說:
「你以前可主動了。哪會像現在這樣,親一下都不樂意。」
她一句話讓我宛如陷入冰窖。
主動?
這段時間以來,我大致了解了她的情況。
她是一個普通家庭出生的女孩。
「我」當時是用價格高昂的禮物追到她的。
我皺了皺眉。
確實,在幾個月前我櫃子裏的錢總是會少一些。
難道是她偷了我的錢?
現在又自導自演地演了這出戲?
我捂住頭,感覺頭快要炸開了。
這不是陰謀論。
我隻是想極力否認我可能患有精神疾病的可能性。
「陳醫生,我到底有沒有病啊!」
江其琛近乎瘋狂的嘶吼,我的耳朵隱隱作痛。
「很遺憾,」
我攤開手:
「你很正常。」
江其琛像被一道閃電劈中一樣呆滯在原地。
我能理解。
脫罪的最後一絲希望都被壓斷了。
我不打算繼續和他糾纏,剩下的事情警察自有判斷。
起身準備離開之際,小陸警官衝了進來。
「年姐,有事要說。」
他把我拉了出來:
「我們抓到何樂了!」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不是早就抓到了嗎?就在裏麵呢。」
可他說的下一句話卻讓我幾乎崩潰。
04
「我是說,另一個江其琛!」
另一個?
小陸指給我看,隨著他的指向。
我猛地被一股窒息感包圍。
十米處,站著一個和江其琛長得一模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