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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被檢出疑似肺癌晚期,生命隻剩下了半年。

我想趁著生命僅剩的時間,和老婆一起度過最後一個結婚紀念日。

她卻告訴我,她師弟的母親得了癌症,她要陪在師弟的身邊。

“周宇還那麼小,沒人幫他怎麼行?我可不像你這麼冷血!

再說了,我們倆是同門的親師姐弟,我又不會和他有什麼,你急什麼?”

我一夜無眠,第二天,老婆又打來電話:

“我要和周宇舉辦婚禮,幫他圓他媽媽的念想。需要用你的賓利接親,你來給我們當司機吧。”

然而癌症晚期的身體架不住舟車勞頓,我開始頻繁地吐血。

周宇竟說是我偷喝了他私藏的昂貴紅酒。

而老婆看見後卻嫌我丟人,把我關進了後屋的豬圈裏。

她和周宇在前堂舉辦了風光盛大的婚禮。

後來,她看著我的死亡證明時,卻瘋了。

我當天便飛抵了周宇老家的縣城。

老婆王瑛見到我非但沒有好臉色,反而橫眉冷對馬上給我立了幾條規矩:

“第一,見到周宇母親,就說你是我的助理。”

“第二,對周宇態度好一點,吃飯的時候,要給他倒水,給他夾菜。記住他胃不好,隻能喝溫水。”

“第三,周宇心情不好,如果他有任何需要,我都會優先他。你到時候別掛臉,我最討厭小氣吧啦的男人。”

我看著她冷漠的神色,隻覺得心口酸脹。

“還有什麼問題嗎?”她不耐煩地催促。

我努力忍著肺部的劇痛:“其實,醫生懷疑我得了肺癌......”

我話還沒說完,王瑛便冷笑著打斷了我:“又裝?你一天天的不找點存在感就難受。”

“我現在忙著照顧周宇,沒工夫陪你演戲。”

“有這個時間,你不如去給周宇燉個魚湯吧。他都累瘦了。”

我聽著她的話,諷刺地笑了笑。

是啊,王瑛是不會相信的,她從來就沒把我說的話當回事。

她不耐煩地看著我:“你還等什麼呢?你身後就是超市,快去給周宇買魚,記住了,不要買便宜的,周宇嘴刁,吃慣了好東西!”’

我把醫生的診斷單發給她看:“醫生真的說我得了肺癌......”

王瑛一眼都不看,隻是嗤笑一聲:“好了好了,得了‘肺癌’也不影響你煮魚湯。快去!別給我丟人現眼的。”

我毫無辦法,隻能忍耐著去超市買了魚。

回到周宇的家,硬撐著在廚房煮湯。

外麵的客廳裏,王瑛在給周宇剝橘子:“小宇,快嘗嘗這個甜不甜。”

周宇誇張地點頭:“嗯!這個好甜,姐姐剝的橘子就是最好吃的。”

他一邊吃,還時不時瞥一眼廚房裏的我:“讓大哥幫我煮魚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姐姐,我怎麼感覺大哥有點不高興?”

我將魚湯倒進碗裏,心裏一陣惡心。

周宇那副虛偽的樣子,簡直令人作嘔。

王瑛則說:“他敢不高興?他廢物成這樣,也就會煮點湯了。待會兒我讓他把你家空調和下水道也修了。”

周宇語氣裏帶著假惺惺的關心:“這樣不太好吧?我覺得讓大哥擦一下玻璃就好了。”

我端著湯走到他們麵前,幾乎沒有力氣站穩。

周宇喝了一口,笑眯眯地看我:“哎,大哥,真的不好意思啊,能不能再稍微調調味道?我覺得這個湯有點腥。”

王瑛聞言,馬上皺起了眉頭:“你看看!我都說了,周宇口味刁,讓你用點心,你完全當我說話是放屁嗎?你是不是故意弄得那麼難喝?”

我忍著咳嗽:“我......我再去加點鹽。”

王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快去!”

這時周宇突然改了口:“算了,我覺得大哥的水平做不好魚湯,你就幫我煮個雞湯吧,我習慣了簡單一點的,什麼調料都不要放,但不能做腥了。”

我站在原地,眼前一片模糊,雙腿幾乎站不穩。

我轉過身去,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

王瑛順手將手中的遙控器擲過來,砸中了我的背。

“咳嗽什麼咳嗽?一個大男人,裝給誰看?阿姨好不容易睡著了,你把她吵醒了誰能負責?給我忍著!”

我盡力忍住咳嗽,轉身去廚房。

但我的手指已經開始發麻,動作也開始不受控製。

“你怎麼這麼慢?”王瑛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帶著一絲不耐,“是不是故意不做?快點,看見你我就心煩!”

我用力吞了吞口水,強行站直,嘴巴幹澀得幾乎無法發聲。那股咳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喉嚨也開始發甜。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曾經和我一起看海,說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的女人,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我緊緊按住胸口,卻還是忍不住大力咳出一口血。

血滴在了地板上,染紅了瓷磚。

2

廚房外的王瑛的聲音依舊清晰傳來:“還不快點?你要是再裝,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艱難地彎下腰,幾乎無法站穩,劇烈的疼痛和虛弱讓我忍不住再一次咳了出來。

“咳什麼咳?你是故意的嗎?就這麼點小事你都能裝病!你就是故意要讓我難堪!”

她站到廚房門口,眼神掃過我,也留意到了地上的鮮血。

我艱難地指向那片血汙,嗓子裏發出模糊的聲音:“我......我吐血了......”

王瑛的眼神瞬間一冷,她微微皺眉,顯然不太相信。

“吐血?”她不屑地冷笑,“你是想裝得更逼真一點,還是覺得這樣能引起我的同情?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

我努力喘息,用盡全力重複:“我真的......吐血了,王瑛,你看,地上的血......”

王瑛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她搖了搖頭:“你這是在裝病吧?裝得還真像,血是哪裏來的?是你剛才殺魚的血?”

“不是......我真的......”

看到我痛苦的樣子,王瑛終於露出了慌亂的神色。

她過來扶我:“老公,我送你去醫院!”

就在這時,周宇的身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他一臉不屑地看了看地上的血,再轉頭看著我,語氣一下子變了:“姐,這是......”

我不由得看向周宇,以為他相信了我。

王瑛扶著我,不耐煩地推開周宇:“別擋路,我要帶我老公去醫院!”

周宇看著我,一臉震驚地說:“這是我珍藏的紅酒啊!大哥,你怎麼能這樣?”

我愣住了,目光呆滯地看著周宇。

他故作憤怒地指著我:“我就說你怎麼煮個魚湯能在廚房裏這麼久,原來是專門等著偷我的酒?你這不是浪費我珍藏的東西嗎?”

我費力地抬起頭,嗓子又一次被劇烈的咳嗽打斷,鮮血順著嘴角滑下。

周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就這麼賤嗎?我叫你一聲大哥,你家沒錢,喝不起這種酒就開口要,我也不是不能給你,至於做這種事嗎?”

他從櫥櫃裏拿出那瓶所謂的珍藏紅酒。

我定睛一看,原來隻是超市裏六十塊一瓶的低檔貨。

我不由得覺得可笑。

我年入百萬,看得上你這紅酒?

“李明輝!我給你臉了是吧?你居然幹得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王瑛突然高聲叫道,毫不客氣地推了我一把,我踉蹌著差點摔倒在地。

“不就是因為我最近忙著照顧小宇,你吃醋了嗎?”

“一個大男人,這麼小心眼。除了賣慘你還會幹什麼?一點自尊都沒有。”

周宇拉了拉王瑛的衣服:“姐姐,算了。大哥隻是看到我,擔心你會被我搶走而已。你就原諒他吧。”

王瑛摟了一把周宇的腰:“就他矯情!全世界那麼多男人,哪個不比他好?不是裝病嗎?趁早去死算了!”

我再也撐不住了,雙腿一軟,整個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頭發和臉被血和汗水沾濕,胸口的劇痛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費力地看向王瑛:“求......求求你,幫我打120......”

然而,王瑛隻是冷冷地看著我:“你演技還真好,我差點都被你騙了。演啊,繼續演啊!”

我知道,再和他們多說什麼都是無益。

我強撐著拿起手機,為自己撥打急救電話。

但我剛撥出號碼,手機就被周宇一腳踢飛,飛出幾米遠。

周宇的嘴角微微上揚,神情冷漠:“你別裝了,大過年的還麻煩人家醫務人員陪你演戲?真是不知羞恥。”

我渾身劇烈地顫抖,幾乎要失去意識。

我聽到周宇對王瑛說:“姐姐,你看大哥這樣,我們結婚的時候,他要是跑出來壞我們的事就麻煩了。我媽一定會很失望的。你說我們要不要......”

王瑛打量著我,點了點頭:“把他關到豬圈裏去。”

3

我被周宇的兩個哥們拖去了院子裏的豬圈。

那兩個人都是來看周宇的新娘的,他們看我這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其中一個人擔心地說:“宇哥,你確定沒事嗎?他看起來不太好。”

周宇擺了擺手:“聽我的,沒事。你不知道,他窮瘋了,剛才在廚房偷喝我珍藏的紅酒。你知道那酒一瓶多少錢?六十塊錢啊!我隻有過年才舍得喝一口。”

我在一片混沌當中被扔進了豬圈。

我的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的石塊上,額頭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隨即鮮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血腥味混雜著豬圈裏刺鼻的臭氣,讓我惡心得幾乎無法呼吸。

四周是厚厚的圍牆和臟汙的泥土,腳邊還有幾隻肥碩的豬。

它們看了我一眼,便繼續低頭啃食地上的殘羹剩飯。

我痛苦地捂住胸口,劇烈的咳嗽一次次撕裂我的喉嚨。

周宇關上門,冷漠地對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你完了。”

我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可能會死在這裏。

我用盡力氣,抬起頭朝豬圈外喊道:“救命!有人嗎?救救我!”

寒風從破舊的木門縫隙中灌進來,凍得我的全身發抖。

我強撐著站起來,靠著圍牆,試圖用力拍打木門引起外麵的注意。每拍一下,骨節都疼得像是要碎掉,但我別無選擇。

“救命!有沒有人......求求你們,救救我!”

我的聲音幾乎嘶啞成了哭腔,可外麵依舊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遠處傳來幾聲狗的吠叫聲。

不久後,我聽到遠處有腳步聲,似乎有人走近。我強打精神,用盡全身力氣高喊:“有人嗎?救我......”

但腳步聲漸漸遠去,我的呼救被無情地淹沒在寂靜中。

我靠著牆壁滑坐下來,眼前開始發黑,耳邊的世界漸漸變得模糊。

4

屋子裏,王瑛正在和周宇商量第二天要舉行的婚禮。

從喜帖到禮服,從賓客名單到婚禮流程,一切看起來都井井有條。

周宇躺在王瑛的腿上撒嬌:“謝謝姐姐,我媽媽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王瑛挑眉一笑:“我可是為了你連老公都不顧了,你媽要是還不滿意,我可就虧大了。”

周宇眨了眨眼睛:“姐姐,我可以親親你嗎?明天婚禮上要接吻,我怕會露出破綻......等婚禮結束,就讓我媽把她珍藏的手鐲送給你。”

王瑛臉色卻難看下來:“我不稀罕你媽的手鐲。我們隻是做戲,你不要當真了。”

周宇睡下後,王瑛披著一件外套,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屋子,朝豬圈的方向走來。

豬圈裏一片漆黑,我靠在牆角,渾身發冷,虛弱得幾乎動不了。

聽到腳步聲,我本能地抬起頭,微弱地喊了一聲:“救我......”

王瑛用手機的手電筒照了照我的臉。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下意識地抬手遮擋,卻被她一腳踢開。

“老實點!”她的聲音冷漠而低沉,透著一股威脅,“明天是我和周宇的婚禮,你最好別鬧事。”

我咬緊牙關,艱難地開口:“王瑛......我真的不行了......”

她卻冷笑了一聲:“少給我裝了。你死不了,別想用這種手段博取我的同情。”

我費力地撐起身體:“我是真的......快不行了......求你救我......”

她蹲下身子:“聽好了,婚禮結束以後,我自然會放你出來。但如果你明天敢在親戚朋友麵前鬧,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她站起身來,理了理外套,最後瞥了我一眼:“好好在這兒待著。”

她轉身離開,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我無力地靠回牆角,胸口的劇痛讓我每喘一口氣都如刀割般疼痛,但心裏的絕望更甚。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明天。

在昏昏沉沉中,我聽到了敲鑼打鼓的聲音。

天亮後,就是他們的婚禮了。

5

我和王瑛是大學同學。

我讀金融係,她讀新聞係。

她是一個社會記者,寫下了很多有溫度的報道。

她對世界上的人懷有深刻的愛意,無論是孤寡老人,還是流浪貓狗,她都竭盡所能地去照顧。

我想,這也是她答應和周宇假結婚的理由。

但我作為她的戀人,卻無數次地被她犧牲。

對她來說,任何人都比我重要。

我要體貼,要懂事,不能自私,不能給她添麻煩。

我也為她的善良和勇氣所打動。努力當好一個知名記者的丈夫。

她總說:“你不要太自私,要理解我,我的工作很忙,太多人需要我關心了,不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

我努力去理解,努力去滿足她的所有需求,甚至試著去忍受她的忽視,去做一個合格的丈夫,盡量不去打擾她的世界。

可是,這樣的付出換來的卻是她愈發冷淡和疏遠。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愛我如命的女孩了。

我在她心中,逐漸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

後來,周宇成為了她的實習生。

他們是同門,周宇說,他一直都非常仰慕王瑛。

他們有著相似的世界觀和話題,總是聊得火熱。

我從旁觀察,心中逐漸冒出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

有一次,我得了肺炎,高燒四十度。

王瑛借口加班,徹夜不歸。

但我知道,她是在陪周宇過生日。

等到王瑛回來,我忍不住看了她的手機,看到了周宇發給她的短信:【姐姐,你今天真漂亮。尤其是你穿裙子的樣子,那腿,真是絕了。】

我憤怒地將這條短信拿給她看。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奪過手機,不耐地看著我:“這又怎麼了?我朋友的短信也要審判?你就是個無聊的人,怎麼那麼多不必要的想法?你是不是希望我永遠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你身上?”

“你不就是發個燒,至於要死要活的嗎?”

“你還想控製我和誰關係好?就你這樣的人,難怪幹什麼什麼不成,生意失敗就是你活該!”

她竟然還敢提到我生意失敗的事。

當時,我所有的決策都是聽了王瑛的意見。

她希望我能將事業重心從那些隻會賺錢的項目轉移到更有社會價值的領域。

但我沒有足夠的資源,那些領域也沒有成熟的商業模式,屢次遭遇資金鏈斷裂。

最終,一切都走向了崩塌。

我在混沌的意識中自嘲地笑著。

生意失敗、老婆出軌、自己身患絕症......

人到中年,這三件套我也是占全了。

6

我是被外麵的吹拉彈唱的嗩呐聲吵醒的。

整個院子裏熱鬧非凡。喜慶的音樂從擴音喇叭中傳來,夾雜著人群的笑聲和吆喝聲。

原來如此,婚禮開始了......

我的身體已經虛弱得無法動彈,我多次試圖站起來,但雙腿早已失去了力氣,隻能癱坐在地上。

我聽到有人在喊:“周宇,你小子真是有福氣!這麼漂亮的媳婦兒,羨慕死我們了!”

“哈哈哈,大家今天可要吃好喝好!”周宇的聲音中充滿了得意。

周宇的母親也走出來招呼人。

周宇卻推了她一把,笑著說:“哎呀,媽,您怎麼出來了?您身子不好,趕快回去躺著。”

老太太很疑惑:“我......”

周宇不由分說地把她推進了屋子裏:“別廢話,我讓你躺著你就躺著!壞了我的好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掙紮著挪動身體,想靠近豬圈的門。

很快,王瑛和周宇的婚禮就要舉行了。

當年,我和王瑛都沒有一場像樣的婚禮。

她說婚禮太招搖,不符合她低調的風格。

現在,她為了周宇,就願意高調了。

“救......命......”我用盡全力低聲呼喊,但我的聲音太弱,完全被外麵的喧鬧聲淹沒。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我隱約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靠近豬圈。

隨即,有人發出一聲驚呼:“天哪!這裏有人!”

我努力睜開眼睛,卻發現視線模糊,什麼都看不清楚。隻聽那個聲音急切地喊著:“快去叫人!這裏有人昏倒了!快點!”

很快,我聽到更多的腳步聲靠近,有人推開了豬圈的門。我感到一雙粗糙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臉:“喂,你怎麼樣?能聽到我說話嗎?”

我想要回答,但喉嚨幹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輕輕點了點頭。

“快找車!送他去醫院!”有人在大聲喊。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他裝病的!別管他!”

是王瑛。

但那人憤怒地回了一句:“他都成這樣了,哪裏像裝病?你說什麼都晚了,救人要緊!”

我感到有人將我背了起來,強烈的寒風撲麵而來。

但我的意識已經太模糊,隻知道自己終於離開了那個冰冷絕望的豬圈。

這次,我想和王瑛再不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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