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突然，腳脖子傳來濕漉漉的觸感。

我一低頭，發現是點點在拿鼻子蹭我。

點點是蘇雲青送我的小狗。

我們也曾有過一段相愛的時光，那時結婚兩年，我們有了第一個愛的結晶，我們滿心期待著新生命的到來。

就當我以為幸福觸手可及之時，可她卻接到了翟霆生的電話，他說他路過A市，要不要見上一麵。

我曾低聲下氣地求她，看在孩子的麵上，不要去。

可是她說就是見一麵，斷了自己的念想。

她還是去了。為了這一麵，她匆匆趕赴機場，為追他的航班，情緒激動流產了。

她哭著向我道歉，我即使心中悲痛萬分，又怎麼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

後來我們領養了一隻很可愛的小狗，她成了我們的女兒，給她取名星寶，寓意著我們未出世就去了星星上的孩子。

星寶很懂事，蘇雲青也慢慢好轉，她變得越來越依賴我，我們的感情也越來越好。

可是後來，星寶意外離世，她的死成了橫亙在我們中間難以言喻的傷痛。

「李恒，也許是我們八字不合吧。」

她放開了我的手，恢複了之前對我疏離淡漠的態度，將我多年小心經營的感情推向了最初的起點。

其實，翟霆生回國的消息，也算是我告訴蘇雲青的。

我當時錄製了一期節目，節目上的緹娜長得很像星寶，我求著她陪我看那個綜藝，希望能想起我們可愛的女兒，想起我們也曾有過美好的回憶。

當然，我也有私心，想看看她知道翟霆生回國會是怎樣的反應。

那日她眉宇間都是喜色，還破天荒送了我這份禮物。

一隻長得很像星寶的小狗。

我給她取名點點，希望她能見證我們今後幸福的點點滴滴。

點點給了我希望，給了我一切可以重新開始的錯覺。

可終究是錯覺。

現在我知道，她隻是可憐我而已。

她最想要的人已經回到她的身邊，而我什麼也沒有了。

2.

我給點點添了狗糧，即使我麵目全非，身上散發出惡臭，她還是緊緊貼在我褲腳邊。

我伸出手摸摸她的腦袋，毛茸茸，暖烘烘的。

「叮——」我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我知道你是清白的，如果想要監控錄像，今晚22：00來城郊狗場，過時不候。」

我知道，這可能是我唯一洗刷冤屈的機會了。

妹妹曾心疼我，想帶我離開，可我不願意。

即使離開，我也想清清白白地走。

我不想再過這樣東躲西藏的日子了。

更何況，我還是放不下她。

如果能證明我是清白的，她會不會願意多看我一眼？

是夜，城郊狗場為我留了一道門。

保險起見，我將手機錄音打開，藏在口袋中，又將一台微型錄像機固定在狗場外的樹杈上。

做好準備，我推開大門，可沒想到一進門就是一個悶棍。

我痛苦地倒在地上，執拗開口。

「監控呢？」

那是唯一可以證明我清白的證據，也是唯一讓她再看我一眼的希望。

視線模糊，隻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站在高的鐵架子上，看不真切。幾個體格強健的小弟正不懷好意盯著我。

「什麼監控？喲，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可是不巧了，哥幾個看片嫌它占內存，都給刪了哈哈哈。」

「李大訓犬師這麼會訓狗，怎麼不好好訓訓自己呀，來哥幾個好好照顧照顧他。」

我被幾個小弟拽著頭發拎了起來，又被揪著腦袋狠狠砸向地麵。

口袋中的手機被大力甩了出來，下一秒被他們碾成碎片。

他們狠狠踹我的腦袋，繃帶斷裂，露出我可怖的傷痕，他們抽氣一聲。

「這雜碎醜得我想吐。」

說完，一拳兩拳招呼上來，我的鼻梁被踩斷，兩個眼眶碎裂，門牙脫落，整張臉都快碎了。

他們強行折斷我的關節，逼迫我跪下，又拿來濃硫酸從我的食管一口氣灌進去半瓶，看我像蟲一樣在地上蠕動，痛苦哀嚎著。

最後許是看厭了，高台上的人擺擺手，隨著一聲令下，數不清的餓了幾天的狗朝我撲來，血肉被撕扯，骨頭被咬碎，頃刻間我就被狗群淹沒，鮮血蜿蜒一路，犬吠聲一夜不絕。

最後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將碎得不成樣的我裝進裹屍袋，扔在了汙水溝裏。

3.

我死了，靈魂卻意外飄到了蘇雲青的身邊。

她蜷縮在沙發上，睫毛顫抖，睡得很不安穩。

這樣睡肯定要著涼了，我想拿起衣服給她蓋上，伸手卻徑直穿了過去。

是啊，我已經死了，再也無法為她做任何事了。

我隻能著急地看著她，突然她被開門聲驚醒，與剛回來的翟霆生正好對視。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翟霆生的眼神中有未散盡的殺意。

「霆生，你怎麼出門了？」

翟霆生站在黑暗中，語調不明，「睡不著出去逛逛。」

他將外套隨手搭在衣架上，狀似無意開口，「給你熱的牛奶沒喝嗎？」

蘇雲青睡眠很淺，自從處理公司事務，入睡漸漸變得也很困難，她喝不慣熱牛奶，所以之前我特意去學了穴位按摩的手法。

在睡前，我都會為她按摩，她才能多睡一會兒。

我不在她身邊的這個月，想必她都沒休息好。

想到這，我心疼得不知道怎麼好。

「嗯，你身上好冰。」

翟霆生身上帶著刺骨的寒氣，他緩緩將她摟在懷中。

「是啊，那隻能讓雲青給我暖暖了。」

我看到她慢慢攀上翟霆生的肩膀，心中一陣抽痛，即使當初情濃之時，她也從未對我露出如此依戀的神情。

「霆生，我剛剛做了噩夢，夢到你又走了。」

「不會的，我再也不走了，當年要不是我母親重病，我是怎麼都不會拋下你和那個老女人走的，這才讓李恒乘虛而入。」

是啊，我當初偷來了幸福，現在我死了，再也不橫在你們二人中間了。

氣氛曖昧到恰到好處，翟霆生看著滿眼都是他的蘇雲青，喉結滾動，聲音啞了幾分。

「雲青。」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我強忍悲痛，想不去聽不去看。

翟霆生灼熱的呼吸急切了幾分，附下唇去，電光石火之間，蘇雲青卻偏過了頭。

他的吻落空了，氣氛一瞬間有些凝滯。

「霆生，時候不早了。」

看她有些慌亂起身想走的樣子，我有些不解。

她愛慕翟霆生多年，一直心心念念，將他視若白月光，這個不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蘇雲青還是沒能走成，她起身太急，撞上了他的下巴。

「沒事吧霆生，痛不痛？」

她立馬抬手撫上他臉上的傷口，眼中滿是心疼。

「有你在，我就不疼了。」

「都怪李恒！如果不是他，你的臉怎麼會有事！他還不死活不承認，全網都覺得他有罪，他非覺得自己最無辜！」

蘇雲青瞬間像被點燃了，其實她的性格就像小炸藥桶，一觸即燃，在生意場上也是雷霆手段。卻唯獨對著翟霆生溫柔小意，他永遠是她的例外。

我飄到她麵前，想告訴她別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

其實也不怪她反應這麼大，之前每次惹她生氣了，我都會不停向她道歉，直到她消氣。

唯獨這次在翟霆生的事情上，我不肯讓步分毫。

蘇雲青滿眼自責，淚水蓄滿眼眸，更顯楚楚動人，隻是說出來的話依舊是那樣絕情。

當然，這份絕情，是對我的。

「如果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我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他。都是因為我，他才對你下毒手。」

「怎麼會怪你，是他心思卑鄙。而且，能看到你為我心疼，讓你能借此看清自己的心，什麼都值了。所以，雲青可以嗎？」

他輕輕拭去她的眼淚，飽含深情地望向她，卻暗含不容拒絕的強勢。

「......明天我還要去公司，時間不早了。」

沒想蘇雲青還是推拒了他。

我神情微動，心中爬上一股微妙的期待。

難道說，在她心裏還是有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