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婚禮前夕，未婚妻的初戀卻先一步送來了結婚請帖。

蘇漫獨自赴約，兩人在月光下相擁哭泣。

閨蜜問她：“那程錚算什麼呢？”

蘇漫隻冷冷回複：

“願意給我花錢的老實人，適合接盤。”

可後來，磅礴大雨下，跪著求我回頭的，也是她。

我撐著傘望著她，笑意釋然：

“蘇漫，我不愛你了。”

1.

“我們去巴厘島度蜜月好不好，我看到一家超美的海景酒店。”

我興致勃勃地翻出精心準備的旅行計劃，還沒等遞到蘇漫手上，她已經冷淡地擺了擺手，精致的眉眼沒有一絲波動。

沒有不耐煩，但也沒有半點興趣。

一如既往。

冷漠得像一塊冰。

“你看著訂就好，我都可以，我去趟洗手間。”

蘇漫起身離開，我尷尬地收回手機。

她什麼都好。

長得好，性格好，事業好，對我也算體貼。

就是為人太過冷淡了些。

年紀輕輕就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朝夕相處至今，我還沒見過她情緒失控。

當然，也沒有看到過她真心歡笑的樣子。

或許冰山美人，就是形容她的吧！

我暗自在心裏吐槽了一會，不知怎的，剛才覺得無比夢幻的海景套房，此刻看著卻索然無味了起來。

煩躁地放下手機，我靠在椅子上瞥了眼她的筆記本。

屏幕上開著一部韓劇，是蘇漫很喜歡的，特意找人買的會員資源。

女主正說著台詞，突然彈出一個微信對話框。

“漫漫，聽說你下個月要結婚了？這可是大喜事啊，怎麼都不告訴姐妹們一聲。”

看到這個頭像，我立刻認出是蘇漫的閨蜜沈瑤。

我不禁產生了好奇。

作為未婚夫，我還從未碰過她的微信。

一來是因為蘇漫生活很規律，社交圈子單純，我信任她。

二來是她很重視個人空間，極其厭惡查看對方隱私這種事。

既然她自己忘了退出登錄，那我就稍微看一眼吧。

蘇漫這人，結婚這麼大的事居然一個朋友都不通知嗎？

我撇了撇嘴，果然是她的作風。

“沒什麼好說的，結個婚而已。”

沈瑤：

“對象還是程錚吧？”

蘇漫：

“嗯。”

沈瑤：

“我就知道，除了他，還有誰能忍得了你這性子。”

“程錚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苦笑著點點頭，麵對蘇漫這樣一個不解風情不會表達的冷美人女友。

這些年確實很不容易。

沈瑤：

“我還記得當初你和他在一起，就是為了忘記顧默川吧，不過程錚的性格真是比顧默川好太多了。”

“程錚脾格是真好。”

“那次他生日，你因為做美甲走不開，他一個人在餐廳等了你兩個小時都沒說什麼。”

2.

“記得你和顧默川約會時，總是早到大半小時，他要是晚一會兒就會發火。”

顧默川？

蘇漫的初戀顧默川？

我怔怔地望著屏幕，一時間思緒凝滯。

我們仨是大學校友，聽說他們大一在一起過一段時間，但沒多久就分道揚鑣了。

那時蘇漫難過得不行，獨自在圖書館角落抽泣，我碰巧路過撞見了這一幕。

這就是我們相識的契機，不過真正熟絡起來是畢業後。

聽沈瑤這麼說。

莫非她始終放不下那段感情，把我當成療傷的良藥？

生日那天更是令人寒心，蘇漫甚至懶得解釋，隻說有件籌劃數月的要事脫不開身。

作為一個完美主義者，她那會兒正在籌備一場重要的設計競賽。

那個項目持續了整整一年，她爽約時我還以為是工作纏身。

結果呢，原來是去做美容護理了......

嗬嗬，確實啊，美容也要耗費好幾個鐘頭，她說的倒也不假。

我自嘲地笑了笑。

笑著笑著，心口卻越發發悶。

沈瑤這番話真是意味深長。

沒想到蘇漫也會是個守時的人？

這些年來，她總說工作繁忙，每次約會我都在苦等。

二十分鐘，四十分鐘，一個鐘頭。

等得多了，我也學會了晚半小時再出門。

蘇漫：

“願意給我花錢的老實人，適合接盤。”

沈瑤：

“說得對，年輕時我羨慕你和顧默川那種激情似火的感情，現在才明白，像程錚這樣包容體貼，還愛給女朋友花錢的男人，才是結婚的最佳人選。”

我揉了揉酸澀的眼角。

蘇漫總算說了句好話。

可為什麼我的心卻愈發沉重？

蘇漫向來冷淡克製，不善表達感情。

問她是否愛我，永遠得到一句淡漠的：

“還行吧。”

五年光陰，連一句情話都未曾聽到。

每當我想談及感情，她就會皺眉說這些都是無謂的矯情，成熟的人不該沉溺兒女情長。

原來高冷的蘇漫，也曾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

刻骨銘心啊。

刻骨銘心......

我強忍著酸楚，繼續盯著屏幕。

沈瑤：

3.

“既然打算共度一生，以後要多關心他。”

“我們總在打賭你什麼時候會把程錚逼得離開。”

蘇漫：

“不用擔心，他不會走的。”

蘇漫真是篤定啊，她哪來的底氣？

這份自信，分明是我一點一滴給予的......

遲到了？沒關係，工作要緊。

忘了生日？無妨，人難免有疏忽的時候。

節日從不過。

我得尊重她的選擇，她不願慶祝，我獨自度過便是。

於是每逢七夕、情人節、聖誕，我都去健身房發泄，然後隨便找個地方填飽肚子。

“你大可以追求儀式感，但別強求他人與你同調。”

“你熱衷節日無可厚非，我厭惡這些也無可指摘，彼此理解才是正道。”

蘇漫冷靜地闡述完這番話，從此除了生日，再不陪我過任何節日。

沈瑤：

“聽說你們當地婚禮很講究吧？”

“回禮、首飾、婚紗照、十幾桌酒席，你都準備妥當了嗎？”

蘇漫：

“這些我不操心，他會安排。”

沈瑤：

“天啊，你可真是享福，全都不用管！”

我苦澀地笑了，沈瑤說得一點不差。

婚禮的籌備，似乎都是我一個人在忙活。

五年戀愛，我媽說年紀不小了，該考慮婚事和生育了。

我便托父母與蘇漫家聯係，她父母的態度和她如出一轍。

你們定好日子和場地，到時我們準時赴宴就是。

沈瑤：

“聽說你們那邊彩禮要的很高，動輒幾十萬，程錚家願意給嗎？”

蘇漫：

“他家很大方，我們家要了八十八萬彩禮，他們眼睛都沒眨就同意了。”

沈瑤：

“......這麼好？”

“厲害！程錚還有兄弟沒？給我介紹一個唄？”

蘇漫：

“別鬧。”

我灌了口水，試圖澆滅喉間的苦澀。

方才看得太投入，眼睛都有些酸脹。

高傲的蘇漫和普通女孩不同，每次一提錢就說我庸俗。

婚禮的事，蘇漫家一概不過問，意思是等我們安排妥當，他們來吃頓飯就好。

酒席我定，回禮我選，就連蘇漫的婚紗，也是我陪著去試的。

不論征求她什麼意見，她始終是那副冷淡的模樣。

4.

“隨你喜歡，我都行。”

此刻回想，她是不在意這些小事，還是根本不在意我的存在？

沈瑤：

“對了，我有個重要消息要告訴你，顧默川要辦婚禮了，他給我們都發了請柬。”

“他提到之前刪掉了你的聯係方式，特意問我要了你的號碼，估計馬上就會聯係你。”

電腦屏幕上的微信對話繼續滾動，蘇漫關閉了聊天窗口，浴室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我低著頭裝作刷手機的樣子，一聲不吭。

蘇漫從浴室走出來時表情淡漠，仿佛完全沒注意到我已經看到了她的所有對話。

她默默地在我旁邊坐下，目光始終沒有落在我身上。

我握緊拳頭，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情緒波動。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我偷偷瞄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

蘇漫拿起手機，聲線微微發抖：

“是我。”

“謝謝，恭喜你。”

“放心，我一定到場。”

是顧默川打來的嗎？

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胸口蔓延到全身。

我對蘇漫太了解了。

這麼多年來，她上一次表現得如此緊張，還是在等待律所合夥人的重要通知。

那時她正在競爭高級合夥人的職位，為此付出了整整一年的努力。

蘇漫放下電話，表麵平靜，但手指緊緊攥著手機。

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青筋明顯地浮現。

“阿錚。”

蘇漫放軟了語氣。

“之前你說要送我的那幾條裙子，直接寄我家吧。”

我猛地抬頭，直直地望著她。

蘇漫看到我陰沉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語氣難得地溫柔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你最近壓力太大了。”

她想靠近我，我卻冷冷地站起身。

蘇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別這樣。”

她輕聲說著，蘇漫從小就是那種大家閨秀，溫婉優雅，舉止得體。

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同學心目中的榜樣，父母引以為傲的掌上明珠。

這樣的成長經曆讓她養成了溫柔卻倔強的性格，遇到困難時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

我性格剛強，很少對她低頭。

但這一次，我心裏憋著一團火，完全不想理會她。

見我神色冷峻，蘇漫慌了。

她站起身走進臥室，輕輕關上門。

從前的我一定會馬上追過去哄她。

5.

此刻的我卻隻是呆坐在原地，開始回顧這五年的點點滴滴。

作為一個女人，蘇漫確實光芒四射。

她容貌精致，身材修長優雅。

對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

作息規律，從不熬夜，保養得當。

事業有成，獨立自主，聰慧又理性。

但如果她對我始終冷淡，這些閃光點又與我何幹？

我低著頭，第一次認真審視我們的關係。

對她的心動來得猝不及防，第一眼就淪陷了。

蘇漫是我感情世界的啟蒙。

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她。

最燦爛的年華裏，都有她的身影。

她太過耀眼，讓我在她身邊總是不自信。

這種自卑感讓我一再退讓，失去了自我，最終陷入現在的困境。

相守五年，她是我心底最深的烙印。

而我對她，不過是個合適的結婚對象。

沒過多久，蘇漫麵無表情地走出來。

“記得給我買那條裙子。”

我忍不住苦笑，和我訂婚的禮服她看都不看。

卻為了前任的婚禮如此用心。

“最近手頭有點緊，你自己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