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呼囉囉！”

野豬被迷了眼，不甘心地嗥叫。

它甩著腦袋，在菜地裏亂衝亂撞。

砰！

看準機會，快速跑到野豬身側，朝著野豬的背脊，狠狠打出一拳！

有了擂台模擬戰的經驗，他大概摸清了這隻野豬的命門。

他確信，一拳頭下去，絕對能打得它背脊骨裂！

然而，李嵩明沒想到的是，眼前這頭野豬，比擂台上的野豬輕很多。

他全力揍出的這一拳，竟然把這幾百斤重的玩意兒打趴在了地上！

砰！砰砰！

突然炸響的槍聲，讓李嵩明下意識地蹲下躲避，不敢輕舉妄動。

“同誌小心！”

民兵隊的兩個人從山上匆匆跑下來，一邊跑，一邊對著倒地的野豬補了好幾槍。

等確定野豬徹底不撲騰了，兩人才鬆了口氣。

“追了一晚上，可算是打著了！”

“這下好了！明天全隊都能分豬肉！”

兩人都是四十出頭的年紀，笑起來時，臉上全是一道道褶子。

他們倆興奮地說著，同時扭頭看向一旁的李嵩明，“小同誌，剛剛隔那麼遠，我們也沒大看清......這野豬沒傷到你吧？”

“沒有沒有。”李嵩明連忙擺手。

其中高個點的男人問道：“那它是咋摔倒的？”

李嵩明謙虛地說出事實：“我給了它一拳。”

大高個：“......”

旁邊的吊眉男人直接笑出了聲，“小子，你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

正當他們要繼續問話時，山林間傳來了特殊的哨聲。

大高個也抓起胸前吊掛著的骨哨，用力吹響。

不一會兒，民兵隊的其他人就都陸陸續續跑了過來。

“你倆逮著這畜|生了啊！”

“厲害！”

“不過你倆這是咋打的......咋能打中這玩意兒的肚子？”

眾人檢查野豬時，紛紛感到意外。

大高個眼神複雜地瞟了李嵩明一眼，“我們找到這畜|生的時候，它已經倒在地上，撲騰著要站起來......我倆算是撿了個好機會。”

眾人驚疑，“這玩意兒在山裏那麼複雜的地形裏都沒有摔跤，咋在平地被絆倒了？”

吊眉男人忽然攮了李嵩明一把，將他推進眾人的視野，大笑說道：“當時隻有這小子和豬在一塊兒！我們剛剛問他咋弄倒這大豬玀的，他說，是被他一拳打的！”

“哈哈哈哈！”民兵隊眾人集體爆發出笑聲。

幾個正在捆紮豬蹄的男人，笑得尤其大聲，“今天這頭，就算不到四百，肯定也有三百五十來斤！啥人能一拳打倒這麼一個大墩子！”

李嵩明接受他們一輪又一輪的目光奚落，每個人眼神裏的意思，都和吊眉男的那句話一樣。

吹牛！

這是吹大牛！

李嵩明見他們不信，也就懶得再解釋。

“要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大高個叫住他，“小同誌，你叫啥名？”

“李嵩明。”

“青石村的？”

“嗯。”

大高個若有所思，“行，你先回去吧。”

告別了民兵隊眾人，李嵩明快步往家跑。

剛看到前院，就見裏頭燈火通明的。

隱約間還有女人的哭聲。

李嵩明加快腳步，一靠近就聽見孫喜晴的哀嚎。

“我含辛茹苦把大明這小子撫養成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可他現在是咋對我的？他不僅打傷我，他還不給我做飯，他這是要餓死我這個娘啊！”

“他不願意孝順我也就算了，這大晚上的，他把他媳婦女兒鎖了，又不知道野到哪兒去了！”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孫喜晴這人從不搭空台唱戲，因此，李嵩明一進門看見兩位李氏叔伯嬸子都在，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回來了、回來了，大明回來了！”

大伯娘第一個看見李嵩明，連忙過來拉他，“這黑天瞎地的，你上哪啦？”

“睡不著，就出去轉了轉。”李嵩明答道。

他話音還沒落，孫喜晴就重重拍桌子，“你今天白天上別人家偷豬肉和雞蛋的事，我本來是不打算和你大伯、三叔說的！可我沒想到，你還偷上癮了，晚上又出去做賊！”

孫喜晴含淚看向李家大伯，“大哥，這孩子本來就野性，不服管......現在更是一個字也不聽我的了......我算是管不了了，還是你們管吧！”

李大伯厲色看向李嵩明，“嵩明！你和大伯說實話！你是不是真偷東西了！”

李嵩明將空空的雙手攤開，“我偷啥了？嬸姨白天當著那麼多外人的麵，冤枉我偷她藏起來的蛋，結果發現是她自己弄錯了，還嫌不夠丟咱們李家的臉麵？怎麼晚上又鬧起來了？”

大伯娘小聲給李嵩明解釋：“不是你嬸娘請我們來的，是我和你大伯聽說秀麗生了孩子，想過來看看......哪知道，你沒在家裏，還把她們娘倆給鎖了......”

李嵩明的腰背挺得更直了，“趁著大伯、大伯娘和三叔都在，我就挑明了說吧！我為啥要鎖她們娘倆？還不是因為怕我不在家的時候，嬸娘會折磨她們！”

孫喜晴氣得蹦起來，“大明！你可不能瞎說！誰折磨她們了！”

李嵩明隻看著李大伯，“我現在就拿鑰匙開門，嬸娘到底有沒有折磨秀麗，你們親自問問她就知道了！”

李家其他人齊刷刷看向孫喜晴，目光染上了寒意。

大伯娘說道：“嵩明，你把鑰匙給我吧！婦道人家坐月子不方便見客，我去瞅瞅就行！”

李嵩明信得過他這位大伯，順從地把鑰匙給了她了。

大伯娘提上他們帶來的一網兜東西，去了上鎖的裏屋。

沒過多久，大伯娘就出來了，眼眶還紅紅的。

“秀麗都和我說了......哪裏有什麼折磨不折磨的，也就是讓她一個懷著身子的新媳婦挑水、摞柴、洗衣服、煮飯而已！再有，就是你孫喜晴為了省錢，非要自己給她接生！”

李大伯頓時火冒三丈，“孫喜晴，真是這樣？！”

孫喜晴小聲嘀咕，“她那肚皮圓圓，當時誰看了都說是女孩，我就尋思著，女孩身量小，容易生，反正我也生過好幾個孩子，我給她順手接一把就行了，花那個錢幹啥......”

李嵩明立馬搶過話，質問道：

“我爹還在世的時候，就把家裏的錢都給你管。後來他老人家走了，我也沒有過問過這些錢，全是你一人經手！平常家裏也沒啥開支，按說，那些錢養咱一家，絕對夠！可你就自己攢著，居然連請個產婆這點小錢都不肯給我媳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