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順著掌紋滴落,滾燙的血在地麵上,結成一灘暗紅色的痂。
“江言,你別不講理行不行?”
“人家謝公子已經很給麵子了,你別不識抬舉啊!”
蘇念氣急,罵的難聽。
她好像是忘了,當初她陪我下山時,潦倒的樣子。
我剛剛決定離開清靜山的時候,身上隻有師兄偷偷塞給我的兩吊錢。
我們在這汴梁城裏轉了好幾日,都沒人肯要我們做工。
那時候,街邊的燒餅兩文錢一個,我們一人一個。
蘇念怕我吃不飽,把自己的餅掰了一半給我。
晚上也住不起客棧,在城隍廟睡下。
她餓了,又不肯說,肚子咕咕直響......睡著了之後,口水都滴在我胳膊上了。
我心疼。
第二天一早,我用剩下的所有錢買了汾酒,然後在酒裏滴了兩滴自己的血。
瞬間酒香四溢,醇厚悠遠。
我提著酒壺在集上轉了不到半個時辰,這酒就被一個酒鬼買走了。
那兩吊錢,翻了十倍還多。
我在一家小客棧定了間最便宜的房間,還在街上買了一個雞腿,就迫不及待地去接蘇念。
推開城隍廟的破門,她就坐在中間,衣衫襤褸,手裏緊緊攥著我留給她的銅錢。
“江郎!”她的聲音和她的眼淚一同向我湧來。
一切都恍如隔世。
這樣也好,我也會忘記的。
將所有的一切,全都忘記。
“我很講理。”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我轉過頭去,看向蘇念。
她的眼裏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溫柔和情愫。
隻剩下焦急和不滿。
“江言,這也都是為了我們好不是嗎?”
“這樣我們可以賺更多的錢啊!”
要不是我手心裏鑽心的疼,我大概會信了蘇念的話。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
話說到一半,我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昏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躺在家中的床榻上了。
似乎是因為手上的血,我的手被纏了起來。
銅鏡裏的那張麵容憔悴的不成樣子。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吧,因為愛錯了人。
師父為我寫下滅情咒的時候就說過。
“這咒文很傷身體,發作時不亞於剝離心脈,剔骨削肉。”
“但這是你唯一的退路。”
世世代代,仙道聖子都要修無情道,以得天地之道。
我本是幾百年來最有天賦的孩子。
此刻,整個房間就隻有我一個人,門窗虛掩著,外麵的景象一覽無餘。
那棵桃樹下,蘇念和謝景文擁吻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放開。
“阿念,除了他手裏釀酒的秘法以外,江言已經沒什麼用處了。”
“你快些與他和離算了......我們謝家也不缺這一個酒樓。”
蘇念眼裏含情,嘴上卻猶猶豫豫。
“我們從白手起家到今天,靠得就是他釀的酒。”
“他現在還有利用價值,和離還要從長計議。”
利用價值?所以,如果我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就會被她無情拋棄了?
咒文再次發作,我冷汗直流,隻能蜷縮在牆角,等待這種鑽心蝕骨的疼痛結束。
我好像又忘了些什麼......是什麼呢?
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