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夢殺了主管,主管第二天就死了。
跟我夢裏的死亡方法一樣,被大卡車撞得麵目全非。
我以為這是巧合,但當我第二次做夢時,我的同事又死了一個。
擁有這樣的能力,讓我感到恐懼。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敢出門。
我一直以為,我就是殺人凶手......
原來我真的是‘殺人凶手’!
1
午夜的公路,我開著大卡車,緩慢前行。
對向車道駛來一輛銀色的雷克薩斯,馬上要交彙。
我看到這輛車的車牌,確定裏麵坐得是我的主管張嶽。
我的嘴角浮起一抹殘忍的冷笑,在兩車交彙的刹那,打開大燈,猛打方向盤,徑直朝張嶽的車撞了過去。
但凡開車的都知道,任何轎車撞上大卡車,都隻會落得車毀人亡的下場。
誰叫張嶽拿了我開發的軟件,恬不知恥地在上麵加上自己的名字。
該死,就該撞死他!
我看到他肥豬一樣的臉扭曲變形,驚駭得嘴巴能塞下一顆芒果。
死吧,去死吧!
被撞的雷克薩斯如同子彈一樣飛了出去,在空中接連幾個翻滾,落地後,燃起了熊熊大火。
死胖子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瞬間被大火包圍。
呼哧——呼哧——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才做了一個恐怖而真實的夢,夢見我把我的主管殺了。
我起床想喝口水,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是同事毛不平打來的。
我按了接聽鍵。
2
“小毛,這麼晚了你不想著加班,為公司做貢獻。偷閑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
我故作輕鬆地調侃道。
毛不平急促地道:“李哥,張扒皮死了!”
我心頭一驚,才夢見撞死張嶽,他就死了,怎麼會如此地巧合。
毛不平聽見我不說話,又叫道:“李哥,李哥......”
我回過神,語氣壓得很低:“那他是怎麼死的?”
毛不平語氣凝重地道:“被大卡車撞死的,他那輛雷克薩斯飛了出去,油箱破裂,起火後,根本逃不出去,連火化都省了。”
聽到張嶽死亡的情形,我感覺到一股涼氣嗖地一下子從腳底直衝腦門,手機都拿不穩了。
我的夢和現實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想想都嚇人。
“李哥,我正在趕往張扒皮的葬禮。你大概什麼時候到?”
“我收拾一下,馬上來。”
下了樓,我沒煙了,轉到小區的東側,那裏有一家24小時便利店。
剛走到東側的鹽明路,我聞到空氣裏飄著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兒。
遠處拉起了警戒線,警車上的警燈忽紅忽綠地轉動著。
旁邊有一輛大卡車,車頭凹了進去。
這輛車貼在車頭玻璃上的擎天柱沒有右臂,與我夢裏的一模一樣。
我打電話給毛不平:“小毛,張扒皮發生車禍的地方,是不是在鹽明路上?”
毛不平道:“李哥,我還沒告訴你,你怎麼就知道了。”
“事發地點在我的小區附近!”
“哦,怎麼會這麼巧。”
毛不平正在開車,我們沒有多聊。
諸多的巧合,構建出一個牢固的恐怖屋,身處恐怖屋中的正是我。
3
我走進便利店,今晚的收銀員,名字叫小憐。
她是一個啞女,平時沉默寡言,眼神憂鬱。
據便利店的老板說,她是個孤兒,無依無靠。
前段時間,小區裏有戶人家丟了狗,非得說是小憐偷的。
丟狗的那家女主人真不是個東西,扯著小憐的頭發,掄了小憐幾個耳刮子。
我當時在場,忍不住拉開了那個撒潑的女人。
沒幾天,那家的狗找到了,被剝了皮,血淋淋地扔在那家人的門前。
後來,小憐每次見到我,雖然不笑,但看我的目光比別人多了一絲柔和,我能感覺得到。
“要一包紅南京。”
我亮出付款碼,小憐掃了錢,她的袖口處有斑駁的紅色痕跡,像幹掉的血。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會不會是小憐為了報複,殺了那家的狗,然後剝光那條狗的皮?
如果真得是這樣,那這女孩的心理可真夠陰暗的。
小憐指了下自己旁邊的碗,裏麵有幾塊雞肉。
都說天生殘缺的人,心思更加敏感,果然如此。
僅憑我一個眼神,她就洞察了我的心思。
我不好意思地向她笑笑,飛也似地逃出便利店。
之前小憐或許對我還有一絲朋友的信任,如今,我把這份信任推得越來越遠。
4
來到張家門口,毛不平在那裏等我。
見我走下車,他迎了上來。
毛不平走到我身邊:“李哥,雖然咱們平時對張嶽恨得牙癢癢,甚至暗裏詛咒他去死。但他真得死了,一想到曾是共事的同事,我心裏就難受。”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心情,等下咱們給他上柱香,立馬就走。”
毛不平點點頭,我們一起走進張嶽的靈堂。
上過香後,我走到張嶽妻子的麵前。
“嫂子,節哀。”我想到一個細節,多嘴問了句:“嫂子,張哥出事的時間是晚十一點多。時間不早了,按理他不該外出。是急著去見什麼人嗎?”
張嶽妻子抹掉眼淚:“他接了一個神秘的電話,然後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那個電話號碼,你還記得嗎?”
張嶽妻子說出那個電話號碼,我的心猛地提起,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發力,把它揪到了嗓子眼。
這個電話號碼是我的另外一個號碼,是我的私人電話。
張嶽的死,與我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毛不平用手肘撞了撞我:“李哥,你這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
我反應過來。
5
坐到車裏,我趕緊把手機關機,取出那張私人電話卡,扔出車外。
要是讓張嶽妻子知道,這張電話卡是我的,到時不管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了。
我坐在車裏點了支煙,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駕駛台。
但願私人電話卡的事情,張嶽妻子不會告訴警察,或者警察發現得晚一點。
我年過三十,好不容易在職場熬出頭,有望升組長。
要是在這個關鍵時候,跟張嶽的死扯上關係,那可就致命了。
我的手指感覺到灼燒的疼痛,香煙燃盡,我把煙頭丟了,捏了捏眉心。
話說,張嶽怎麼會收到我私人號碼打的電話。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睡著,不小心翻身壓到手機,電話撥了出去。
這隻是一個偶然性事件,與張嶽的死沒有必然性聯係。
開車的路上,我心不在焉,這樣安慰自己。
回到家裏,家裏的燈亮著,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
我的女友秦夢回來了。
她住得離我不遠,因為沒有結婚,我們兩個分開住,偶爾她會來看看我。
剛坐到沙發上,秦夢穿著浴袍,坐到我的身邊。
我把我做夢和張嶽死亡都告訴了她。
她輕笑道:“所以,你是說張嶽的死和你有必然的聯係?”
“我不知道。”
她坐到我的腿上:“親愛的,你需要放鬆一下。”
6
秦夢留下來陪我,我睡得很沉。
第二天,我來到公司上班。
毛不平一大早坐到我的身邊:“李哥,聽說了嗎?”
我莫名其妙:“聽說什麼?”
毛不平朝老龐那邊看了一眼,低聲道:“張嶽死後,公司裏空降了一個主管,和老龐是親戚。”
原本我升任組長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現在又多了老龐這個變數。
新來的主管招呼我們去開會,他叫鄭豐。
鄭豐直接宣布,新的組長是老龐。
會議結束後,老龐別提有多得瑟了,就差把尾巴翹起來了。
毛不平替我打抱不平道:“李哥,不管是資曆,還是工作能力,你都比老龐不知道要強多少倍。就因為鄭豐是老龐的親戚,他就壓你一頭,想想我都氣。”
我暗裏握緊了拳頭,恨恨地看著鄭豐,想這家夥怎麼不去死。
假如我升任組長,工資能高出3000塊,對於打算買房的我來說至關重要。
買了房,我就能和秦夢結婚,組建家庭。
當我想到“死”字,馬上攫然一驚。
上次我暗裏詛咒張嶽去死,他可是真得死了,發生事故的地點還在我的小區附近。
一抬頭,我看到了小憐,她怎麼出現在公司。
小憐也看到了我,麵無表情地從我身邊經過。
毛不平注意到我的神情有異,對我解釋道:“她呀,就是咱們這棟樓裏收垃圾的。”
7
午夜的天台,支著一口燒沸了的大鍋,鍋裏的水咕嘟咕嘟泛著水泡。
老龐被反綁了雙手,肥肉堆疊的臉被嚇得一顫一顫的,恐懼到變形。
“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我戴著黑色的頭套,僅露出一雙眼睛,提起肥碩的他,朝大鍋走去。
老龐全身顫抖,兩股間流下黃色的尿液,淋淋漓漓的。
我沒有絲毫同情,把他丟到大鍋裏,任由他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又是上帝視角,又一個殺人夢境。
從床上坐起,冷汗將我全身澆濕。
難道真如靈異小說裏的橋段,我隻要夢到誰死,誰就一定會死?
我披上衣服,急匆匆地向天台跑去。
等我推開天台的門,果然看到了那口大鍋。
鍋裏的老龐大約已經熟了,我都聞到了人肉的香味兒。
我嚇得坐倒在地,整個人魂都飛了。
猛地煽了自己一巴掌,我趕緊向大鍋跑去,說不定人還有救呢。
當我來到大鍋前,老龐浮在大鍋裏,背對著我,裸露的皮膚已經浮現粉紅色,如同一隻被煮熟的大蝦弓著腰。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大鍋推翻。
老龐那死魚白的眼球直勾勾地盯著我,死不瞑目。
有很長時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反應過來時,全身都在顫抖,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
我顫顫微微地拿出手機:“我要報警,青華小區出現了凶殺案。”
8
警察很快趕到,做為出現在案發現場的第一個人,我被帶進警局。
在詢問的過程中,我積極配合。
當然,關於我在夢中殺人的事情,我絕不會說。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警察先生,我先走了。”
我站起身,準備走。
就在這時,一個警察走到正在詢問我的高個警察身邊,小聲說了句:“頭兒,我們查到一件事情,龐華(老龐)在被綁之前,接到過一個神秘的電話。”
我立馬聳起了耳朵,張嶽死前,接過我打的電話。
而現在,龐華在死之前,同樣接過一個電話,這電話該不是我打的吧?
我的那張私人電話卡,已經被我扔了啊。
高個警察朝我投過來詢問的眼神,大概是問我,為什麼我還不走。
我趕緊離開警局。
打開車窗,冷風灌進來,這讓我清醒了一些。
我總感覺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原本模糊的念頭,漸次有了些眉目。
按理來說,鄭豐利用職位之便,把龐華提為組長,我最恨的該是鄭豐,但死得卻是老龐。
老龐的死,把事情帶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那個神秘的電話,又是怎麼回事?
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複製一張電話卡不是什麼難事。
但,前提是對方也要知道我的私人電話。
也就是說,我身邊有人搞鬼。
9
是毛不平!
我想起來了,張嶽死前,毛不平曾借過我的手機。
哪天,他說手機欠費,借我的手機打了半個小時的電話。
我調轉車頭,朝毛不平的家裏開去。
剛到毛不平家的樓下,剛下車,就聽到撲通一聲。
毛不平跳樓了,死在我的麵前,白色的腦漿和血流了一地。
我駭得全身打顫,踉蹌著後退,幸好靠在了車上,不然能摔倒。
我再次回到了警局,我想這是最短時間的二進宮。
不過,這次坐的是審訊室。
審訊室的燈光刺眼,逼得我睜不開眼睛,讓我看不見審訊我的警察麵容。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給我放老實點!”
“警察同誌,我就是去找同事,沒想到他就跳樓了!”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接連兩次死亡事件,你都出現在案發現場?”
我想解釋,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還有,龐華死前的最後一通電話,是你打的。你究竟跟他說了什麼。”
警察把一個文件甩到我的麵前,上麵寫得赫然是我的私人電話,據這份文件顯示,龐華死前,跟我通了兩分鐘的電話。
我向警察保證,那個電話卡,前天我就扔了。
警察就像嗅到異味的獵犬,窮追不舍:“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把那張電話卡扔掉?”
我:“......”
二十四小時內,警方沒有拿出實質性的證據,證明不了我殺人,因此我被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