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奕手一抖,刀刃在我頭皮上劃下長長的一道。
我恍然見了希望,顫抖著聲音:
“二姐......”
許奕卻反手捂住我的嘴。
沾滿了血的手壓著呼吸機和鼻咽的管道,頭皮還在流血的傷口源源不斷傳來痛感,我卻隻能緊盯著許奕。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許奕側過臉壓低了聲音對手機說:
“二姐,手術還沒結束,嗯對,主刀的是王教授,我來打下手的。沒事,手術目前一切順利。”
“您放心,我們會盡力的,那我先掛了......”
“他在撒謊!”
周麟咬緊牙關大喊一聲,許奕臉色一變,給了門口保鏢一個眼神。
後者立刻上前捂住周麟的嘴,又給他注射了一針麻醉。
我試圖掙紮發出聲音傳給二姐,卻是徒勞。
幾個護理人員按著我的手,學著許奕的樣子捂住我的嘴。
許奕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手術刀,在我頭皮上有一下沒一下亂劃:
“沒什麼的,二姐,您別擔心。”
“麻醉中的病人通常意識不清,都會胡言亂語,這很正常。”
每一下都疼得我冷汗狂流,忍不住顫抖。
許奕上一次手術,就是邊打電話邊給孕婦做剖腹產,因為打電話出了紕漏,遺落了一塊紗布在產婦的肚子裏,發現的時候,產婦已經高熱不止,敗血症離世。
輿論還沒來得及發酵,就被林霜花了錢才給他壓下去的。
而現在,許奕這樣,顯然是想讓我死。
他掛了電話,一個護士靠近,壓低了聲音欲言又止:
“許醫生,病人血壓高得不正常,他心跳太快了,再這樣下去會因為缺氧窒息而死。”
許奕沒說話,意味不明瞥了她一眼,那護士立刻緊抿著嘴退回去。
眼前開始發白,腦子也暈暈乎乎的。
我分不清楚是因為麻醉的作用,還是因為缺氧。
恍惚間我似乎聽見了顱骨鑽的聲音。
嗡嗡嗡,嗡嗡嗡,和前世一樣的聲音。
明明我已經重來了一次,為什麼還是這樣?
可我不想死。
我無力地望著頭頂的燈,像是被掐住了嗓子,喘不上氣兒。
嘈雜的聲音卻在此時傳來。
林霜穿著白大褂推門而入,我下意識繃緊了神經。
然而她看也沒看我一眼,隻笑著挽住許奕的胳膊:
“手術還有多久結束?許家大小姐在外麵等你,等手術結束後,我們一起請她吃個飯。”
語氣溫柔,和在我麵前的冷漠姿態判若兩人。
可我重活一次,此刻見了她,心裏已經生不出來多少波瀾。
隻有“大姐”兩個字,讓我強忍著困倦睜開眼。
不知道許奕說了些什麼,林霜笑著往他懷裏縮,顱骨鑽的鑽尖落錯了位置。
頭皮像被硬生生扯下來一樣疼。
我咬緊牙關緊盯著右手邊三十厘米遠的手術操作台。
手指,手指動一下,動一下,求求了......
我在心裏默念著,用盡全身力氣揮動手臂。林霜連忙衝過來按住我,顱骨鑽扔在地上,撞到手術操作台,裝有手術工具的盤子摔在地上。
“咣當——”
“一個手術,要這麼大的動靜?是不是我弟弟出意外了?”
大姐的聲音傳來,下一刻,門被推開一條縫隙。